【R18/米希老佛】黑羊牌沐浴液﹐你值得擁有

 「佛格斯﹐能幫我修一下這個嗎?」

你打開了好幾個背包﹐粗略一看﹐裡面全是沒分類的雜物。遠洋釣魚釣了好幾天的結果是背包裡一堆垃圾。

--至少圖鑑裡的魚收全了。

糟糕﹐好像真的釣得有點多......你想了想﹐將耐久度零的武器都挑了出來。

「有這麼多嗎?也許找別人幫你修會比較好......」佛格斯有些為難地說。

現在free season修武器不用錢﹐修過拿去賣還更加值錢﹐免費的勞動力為何不用?

「都修了吧。」

--反正最近是不會去班克爾了﹐不如就近修理好儘快賣掉。

不得不說還有一點私心的成份在。

你看著佛格斯認真地敲敲打打的樣子﹐視線不作遮掩地落在他精壯的上半身﹐上下打量。

--我當然知道你的手藝不好﹐但是我就是想找你修。

第一件被修到掉耐久度上限的武器。

花光身上的錢還被修到只剩2點耐久度的武器。

並不美好的、作為新手米列希安的回憶如潮水般湧至。雖然被他友善的笑容(無意中地)欺騙過﹐但是你對他就是討厭不起來。

男人專注地修理手上的長劍﹐並沒有注意到你露骨的凝視。直至他面有難色地看了看刀刃。不用說你也知道發生了甚麼事。

「沒事﹐你繼續。」你看著他的雙眼﹐肯定地說。

他的表情放鬆了一些。

在他重新舉起榔頭的時候﹐你勾起了玩味的微笑。這人真是笨拙得可愛。

流暢的手臂肌肉線條、專注的眼神、抱擁著下巴的鬍鬚﹐都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。

這就是你明知道會修壞還找他修的原因。

金屬敲擊的聲音就像是下酒菜﹐要是沒有那失敗的音效就完美了。

你知道愛爾琳的男人那麼多﹐不乏在米列希安之間人氣高企的年輕男士。但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寶藏就在眼前。

修理好第三把武器之後﹐他用手背擦了擦額頭。你能看見汗水濕了他的鬍鬚。

「太熱的話你可以脱掉上衣﹐我不介意。」你說。

「啊﹐確實是很熱。這天氣。」佛格斯爽朗地朝你一笑﹐依言將上衣脱去扔在一旁。

你將下一件武器遞給了他。

也許是因為找他修武器的人實在太少﹐在你的眼中﹐他的每一次的修理都像是付出了百分之二百的努力。

手藝不好是真的﹐比別人更勤奮也是真的。可惜這世界上就有些事就是不可能。

汗水凝結在小麥色的肌膚表面﹐匯聚成透明的水珠。你多麼希望那是你的雙手﹐不﹐你的嘴唇﹐沿著脊樑一路往下。

你坐在草地上﹐毫不掩飾地盯著看。

雖然不能和有種族優勢的巨人比﹐但是這景色你是滿意的。

隨著動作起伏的胸肌﹐一開一合間像是在提醒著這人做過這個動作多少次。

腹部的肌肉因為用力而愈發分明﹐不知是否你的錯覺﹐你仿佛看見了少許下腹處的深色毛髮.....

你的喉結滾動了一下。你感到鼠蹊部熱熱的﹐正是要硬的前兆。

「佛格斯。」你說「不覺得天氣實在太熱了嗎?下來泡一下水。」

你脱掉身上的衣物﹐只剩一條內褲﹐示意他和你一起走進小溪涼快涼快。

「這......不太好吧。」他看了看地上的一堆武器﹐再次用手背擦了擦汗。

「下來吧﹐那個不趕。」你懂了他在擔心甚麼。你不禁埋怨起他對武器過份較真的性格來。

你走進了小溪﹐捧起水來澆到身上。你希望他能看出性暗示的意味。

溪水確實很涼--甚至有些涼過頭了。你無法想像公會裡的巨人如何在雷姆斯江洗澡。

「下來﹐這邊真的很涼快。」你說。

你看見他猶豫了一下﹐環顧四周﹐然後將自己脱得剩內褲。

他的肩膀處有曬過太陽深色的和衣服底下較淺色的膚色分界。要不要是被修壞過那麼多武器﹐能不能發現這個小秘密都不知道。

他捧起水洗了一把臉﹐臉上出現了解脫似的笑容。就連這種小動作都如此迷人﹐你想。

你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玻璃瓶﹐裡面是淡色的液體--米列希安的背包空間是個神奇的存在--並且打開了瓶蓋。

你將有著草木香氣的液體倒在手心。

「我從別的米列希安那裡買到的沐浴液﹐要試用一下嗎?」你狀似不經意地問道。

「好啊﹐來。」他向你伸手﹐示意你將瓶子給他。

你卻如鬼魅一樣靠近了他--近得幾乎連對你的淫穢想法一無所知的男人心跳都要聽到的距離--輕柔地撫上他的胸口﹐將淡色的液體抹開。

他的身上散發著熱騰騰的、充滿男性味道的氣息﹐和沐浴液的味道融為一體。

肌肉不發力的時候是軟的﹐卻比女人軟呼呼的乳房更有彈性﹐手感恰到好處﹐叫你愛不釋手。

「很舒服﹐不是嗎?」你的手以緩慢的動作在他的胸口打著圈﹐你湊近他的耳邊﹐壞心眼地問道。

「挺香的嘛﹐哈哈。」對你的挑逗不是感到害羞而是一笑置之的他﹐令你有些無奈。

「你是認為我有這麼好心替你洗嗎?」你沒好氣地說﹐並且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乳頭以作懲罰。

對方像是觸電一樣彈了一下﹐你變本加厲地按摩著深褐色的乳頭﹐拇指按著變硬的地方往下壓﹐打著圈施力。

「嗯......」他發出了隱忍的聲音﹐但再小的動靜也沒法逃過你的耳朵。

你的下半身己經完全硬了起來﹐你往前半步﹐讓挺立的分身抵上他的。

「挺香的﹐嗯?」你挺了挺身﹐讓下身完全貼著他的下腹。

「你看﹐這該怎麼辦好呢?」你的耳語令薄紅攀上了他的耳根﹐你朝他的耳裡哈了一口氣﹐享受著他因你的作為而變得遲鈍的反應。

你的手己經撫上了他的臀﹐你蓄意發出聲音地打了一下﹐感受掌中為之震顫的肌肉。

「不說話?壞孩子﹐就該好好地懲罰﹐你說對嗎?」你將他的內褲往下拉﹐更用力地打了一下﹐將欲往後退的他的下半身壓往你的。

「不......你......」他的話語變得凌亂﹐你看到他不安分地四處張望。

「看著我。」你開始惱了﹐用力地拍打了一下他的臀部﹐故意打出聲音來。你不喜歡他在你的下身熱得快要爆炸似的時候還不在狀態。

你將手往他的身下探。此時他的內褲己經被你褪至膝蓋間﹐深色的毛髮從肚臍底下一路延至男性的象徵。

那裡的顏色比大腿的要深﹐在毛髮的遮掩下仿能看出大小可觀。你隨手圈著它上下擼動﹐感受到它在你的掌中逐漸升温。

他沒有割包皮﹐囊袋像是蓄勢待發一樣滿滿當當﹔你當然不會放過它﹐輕輕地以指尖撫過。

弱點受制於人﹐他壯健的大腿緊繃了起來。

你展開了玩味的微笑﹐像撫摸女士的手背一樣﹐輕柔地搓揉起來。

那觸感就像剛烤好的甜麵包一樣誘人。

「看來﹐你也有需要修理的『短劍』呀。」你將手掌覆上他的囊袋「劍柄的保養己經完成了﹐劍身......」

你停了下來﹐露骨地盯著他勃起的『短劍』。

「哎呀﹐看來它很想我來好好打磨一下呢。」

你將下半身貼上他的﹐手心同時環繞二人的分身。

你終於撫上自己因忍耐過久開始脹痛的下身﹐不由分說撫慰起來。

「感受到嗎?我的『長槍』也需要你的保養......」

「哈啊......為甚麼我的是『短劍』﹐你的就是『長槍』啊......」他的呼吸開始加速﹐他的分身上的血管隨著血脈賁張而跳動。

「嗯?......那當然是因為我比你大啊。」你輕描淡寫地說道。

米列希安的身體比起圖德南的強多了﹐各方面都是。

「是時候讓你見識一下我的『打鐵』技巧了。」你低聲說道。

你摸了一下他的屁股﹐將他的背朝溪邊的岸上放。

「腿打開。」你說﹐並將沐浴液在手心倒了許多﹐塗得滿手都是。

「放心﹐很快就會舒服的了。」你緩慢並堅定地將手指插入佛格斯從未被採擷過的、深色的後穴。

「你、你在幹甚麼?!」你感到佛格斯的身體緊張起來﹐穴口夾緊了你的手指﹐令你不能動彈。

「幹你。」你耐心地搓揉他手感美好的臀部﹐指尖輕輕地按摩著裡面。

佛格斯的一條腿被架在你的肩膀上﹐雙手卻按著你的胸口向後推。

「乖一點﹐不然你會痛。」你皺起了眉﹐抓住他雙手的手腕﹐將它們禁錮在他頭頂的草皮上。

他的後穴一張一合的﹐像是咬著你的手不放。

儘管不願意--在你的眼中是欲拒還迎--他發出了充滿男人味的、低沉的輕哼。

他的臉泛起了潮紅﹐男根誘人地挺立。你的手指規律地進出﹐為將來的進入拓寬道路。裡面怯生生地一縮一縮的﹐令你愈發期待徹底地進入、佔有他。

「要是現在有人路過﹐那可怎麼辦呢?嗯?」你壞心眼地湊近他的耳邊說。

他覺得差不多了﹐扶著硬得發燙的分身﹐往那軟肉連根推入。

「你......你......啊!」他的反抗變成了不受約束的呻吟﹐肉穴的內部緊縮﹐像是一張小嘴貪婪地吸著你的分身。

「嘶......真緊。要是有人路過﹐你想他們在不會在那邊看著你﹐這樣被男人按著幹﹐幹到腿都合不攏?」

肉穴開始對你的巨物推拒﹐卻像是要將你的分身吞得更深。你開始小幅度地前後動作﹐深深淺淺地進出。

佛格斯額角泛著晶瑩的汗珠﹐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。

他的整個人在徙勞地往後退﹐卻被你的雙手抓緊了你的腰﹐往你的下半身拉。

「不......不行......快住手......」

「怎麼了?是不喜歡這樣嗎?」你想了想﹐深深地撞進去。

肉穴的更裡面像絲綢手套一樣﹐緊緊地咬著你的分身不放。那高溫教你欲罷不能。

你慢慢地、深深地用龜頭磨著裡面﹐尋找著那個登上極樂的地方。

「不要......太深了.....唔啊!不......不要......」他的大腿顫抖著﹐肉穴一抽一抽地收縮。卻淫蕩地扭著腰、要求著更多。

「我這就滿足你!」你確定了位置﹐開始大開大合地抽插﹐每一下都朝那個地方撞。

裡面又緊、又温暖﹐龜頭一次接一次地衝撞的地方卻很柔軟﹐柔軟得整個肉穴都是你的形狀。

你的手快要將他的腰按出印子﹐他卻不自覺地迎合你的侵犯﹐每次撞擊都引來一聲呻吟。

沐浴液在交合的位置被操成白沐﹐溶化在溪水中。

分身被包裹的感覺太美好﹐令你想不管不顧地將其操成泛著水光的深紅。你的手卻沒閒著﹐有一下沒一下地在他的男根上擼動﹐那物在他的手中硬成了鐵條。

佛格斯被歡愉奪走了心神﹐在一聲低吟之下釋放了在你的手中。

隱秘之處在瘋狂地抽搐﹐壯健的大腿將你夾得快要射出來。然而你忍住了﹐這還不是時候。

射精後的不應期令佛格斯的後穴愈發柔軟﹐你終於可以暢順地前後抽插﹐力道一下比一下強。

「真的......真的要不行了......啊......」佛格斯像是被逼到了絕路﹐隱忍地發出低吟。

你掰開了交合的地方﹐輕輕地揉著穴口﹐你感到穴肉像是被操開了似的﹐任你為所欲為。

你下身的動作不停﹐拍了拍佛格斯的臉。

「這邊還沒完呢﹐腰動起來。」

「不行﹐太深了......裡面好痠......」佛格斯的臉完全漲紅了﹐像被敲打中的鐵。

後穴完全地被貫穿﹐最深的地方被接連搗弄﹐佛格斯己經失去了抵抗的力氣。

你胯下的巨物因為這話似乎又漲大一圈。你猛力地往深處衝撞﹐齊根沒入。那個地方一碰就哆嗦﹐又緊又滑的肉穴吮吸著那裡。

你時而大開大合地前後動作﹐時而細細地在深處磨。每一次出來都像是再帶出深紅色的穴肉﹐每一次進去都頂得像要讓小腹凸起。

如此循環往複﹐你體貼地在射出來之前退了出來﹐並沒有釋放在裡面。

白濁沾上了他的鬍鬚﹐你細心地將它抹去。

佛格斯己經累得說不出話來﹐呈大字型地攤在水邊。

「幸好我帶了沐浴液。」你說。

【R15/洛根米希】都是藥水惹的禍

*沛茲是卡蓮家的米列希安



杜巴頓﹐魔法學院前。

今天也如常地停著餐車﹐旁邊是忙著烹調的洛根。

學院前的階梯坐著兩名巨人﹐正全神貫注地盯著洛根......正在煮的飯。

「是我的錯覺嗎?今天好像煮得特別久。」銀髮的巨人對另一個巨人說。

戴著兔子面具的巨人點頭﹐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。

他想了想﹐站起來拍了拍洛根的肩膀。

「怎麼了?」洛根抬頭﹐巨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。

「請再等一會兒﹐今天的飯還沒好。」

巨人沒說話﹐只是指了指桌上的好幾碟東西。

「今天有點不在狀態﹐抱歉啊。那邊的都是失敗品。」

「......」巨人不說話﹐只是繼續盯著看。

「味道可能不太好......好吧。」在巨人無言的注視下﹐他讓步了。

「......謝謝。」戴著兔子面具的巨人拿了兩碟炒飯﹐回到了階梯前。

飢餓總是能令食物特別可口﹐兩名巨人不約而同地大口吃了起來。

可是沒吃兩口﹐他們又停了下來。

銀髮巨人的臉扭曲了起來﹐欲言又止。

兔子頭的巨人默默地放下了湯匙。看了看炒飯﹐又看了看洛根。

洛根正將又一碟炒飯放到桌上。

只是這一份比起前面的愈發像是不能吃的物質。

洛根的臉上出現了失望的神色。

「少年啊﹐你是有甚麼煩惱嗎?」銀髮的巨人一臉凝重地將手搭在了洛根的肩膀上。

兔子頭的巨人在後面點了點頭。

「煩惱﹐倒不至於......」洛根答「是飯太不好吃嗎?實在非常抱歉。」

「遇到甚麼問題﹐我們幫你。」巨人一臉懇切地說道。

時間是前一天晚上﹐火薔薇公會的露營活動。

營火、燒烤、鬼故事和睡衣派對。一切都循著普通的露營時間表進行。

清晨﹐兩人一頂的帳篷內;血氣方剛的青年洛根﹐身體起了健康男性該有的反應。

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了﹐他的團長沛茲已經梳洗完畢在等他起床了。

不論「沛茲早起」還是「洛根睡晚了」﹐都是黑天鵝般難得一見的奇事;可是它就在二人共處一帳篷時發生了。

看著洛根通紅的耳根﹐巨人們了然地對視一眼。

「好了﹐你不用說了。」銀髮的巨人向洛根投以關愛的眼神。

「誒?可是我甚麼都還沒說......」

在洛根想明白發生了甚麼事之前﹐銀髮的巨人已經推著兔子頭的巨人躲進了學院。

「只有一個可能﹐一定是沛茲和洛根之間發生甚麼事了。」

兔子頭的巨人點頭。

「而且一定是昨天露營的時候發生的。」

兔子頭的巨人再次點頭。

「想交配的﹐味道。」他說。

「春天來了啊。」

晚上。洛根的房間。

洛根是被窗外的巨響吵醒的。

藉著樹枝間的月光﹐他看到......

樹幹。好幾棵樹的樹幹﹐擋在了他的窗前。

房門突然被撞開﹐戴著兔子面具的巨人將一個麻袋扔到洛根的床上。

「甚麼事......嗯?」

巨人捏著洛根的鼻子﹐將一瓶帶著甜味的藥水倒進他的嘴裡。

「你給我餵了甚麼?」

粉色的液體從他的嘴邊淌下。意識到灌藥失敗的巨人一把將他按到牆上﹐再次灌藥。

一連灌了三瓶﹐他才滿意地出去了。

意識開始模糊的洛根衝到門前﹐用盡全身的氣力推門。

但是已經太遲了。門外似乎被甚麼重物擋著﹐無法被推開。

在他床上的麻袋動了動。

洛根猶豫著解開了像是裝著一個人的麻袋。

裡面果然是一個人——他的團長。

狐耳半垂著,嘴巴被揉成一團的布料塞住,手腳也被皮繩綁住。

也許是嘴巴被塞著太久﹐少年的雙頰紅得像是要滴血。

在沛茲的注視下﹐他輕輕地拿掉塞住他嘴巴的布料﹐在昏暗的光線下摸索解開繩結。

狐耳的少年沒有發聲﹐只是靜靜地注視著他。

洛根後知後覺地發現--自己的身體很不對勁。

他的團長也是。

少年曲著雙腿坐在床上﹐不著痕跡地往後縮。

他突然就不想解開繩結了。他握著被勒出紅痕的腳踝﹐遲疑著--是放手還是不放。

一邊擔心著動作太慢會引起對方的懷疑﹐一邊依依不捨地欣賞那纖細的腳腕。

但他還是放手了。

少年將雙手舉到他的面前﹐示意他解開。

「團長﹐您......怎麼了?」他以儘量恭敬的語氣問道﹐像是這樣就能忽略掉眼前的狀況。

「有點不舒服。」沛茲語焉不詳地答。

「你也是嗎?」他的目光向下﹐洛根根本不想去想他能看見甚麼--一次已經夠難為情了。

他很清楚自己身體的反應﹐太清楚了。像是一股熱流﹐從砰砰直跳的心擴散、再聚集在那裡。

「快點解開。」他伸出被綁住的雙手﹐並不自覺地將自己縮成一團。

「團長﹐你......」洛根突然意識到了甚麼﹐僅存的理智像是緊繃的弦突然斷裂。

各種跡象顯示他日思夜想的團長﹐被餵了同樣的藥。加速的心跳、緋紅的臉頰、還有......

這時候,他才意識到,他的團長也是人,也有該有的反應。

越軌的想法如燎原之火,一發不可收拾。

那一刻﹐過多的想法充斥著腦海﹐令他的身體因過份活躍的情感僵直。

原來一直自欺欺人的是他自己。將團長放在不可觸碰的位置,便能免於他的欲望嗎?

將過剩的感情定義為仰慕﹐是他的不坦率、是他保持距離的方式。

猛烈的藥性將這遮羞布撕了個粉碎。

「快點解開。」他再次說道。

他的肩上像是站著天使與惡魔﹐一個說著解開﹐一個說著不要。

天使與惡魔﹐又變成了團長的模樣。衝動是魔鬼﹐而這個魔鬼勝過了天使。

他的思緒不禁飄到那一晚﹐毛茸茸的腦袋一直往他的懷裡鑽﹐兩條不安分的手臂環著他的腰......

他小心翼翼地撫上了泛紅的臉頰﹐像是稍微用力就會碎了一樣。指尖的觸感又暖又軟﹐少年心虛似地避開了他的視線。

是他的眼神過份熾熱﹐將他的臉燙紅的嗎?

然而﹐沛茲並沒有阻止他。

就像是默許一樣。

他的身心都在呼喊﹐他要面前的這個人。現在。馬上。佔有他。

「團長﹐我......幫你﹐可以嗎?」他問道﹐並感覺口乾舌燥。

這大概是他問過最為大膽、最過份的問題。

話一出口﹐他突然又害怕起來--他從未如此恐懼被拒絕。

「......嗯。」他聽到少年輕聲地回應。

他如同對待珍寶般﹐將少年擁入懷中。清瘦的背往他的胸腔靠近﹐像是每一下心跳都要傳達過去。

過快的心跳是愉悦的鳴動﹐呼喊著濃濃的喜愛之情。

他又將人抱緊了些。狐耳因他的貼近抖動了兩下﹐他不禁將耳尖含進嘴裡、如同舐舔糖果一樣逗弄。

左手環著少年的腰﹐右手不住搓揉柔軟的耳朵根部。毛茸茸的耳朵溫度比他的手更高﹐柔軟、又有彈性﹐叫他愛不釋手。

狐耳因他的動作蝴蝶般扇動數下﹐又安分了下來。

「洛根﹐快點......」沛茲仍被綁起的雙手掙扎了一下﹐雙耳委屈地垂了下來。

少年的話令他的下腹一熱。

「我想要你......團長。」他將下腹貼上少年的背部。

「這樣也可以嗎?」他加重了搓揉狐耳的力道﹐就是不管少年被綁起的雙手。

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好卑劣﹐又想更多地欺負懷中的人﹐讓他哭得眼眶通紅。

「唔......」沛茲不安地往後退--卻是主動往罪魁禍首的懷裡鑽。

溫暖的吐息、帶薄繭的指尖......那麼熟悉的手、帶來那麼陌生的感覺。像電流一樣﹐順著脊樑往下。
他將手伸向懷中的人睡袍裡﹐褪下裡面輕薄的布料--那一瞬間﹐心中升起了褻瀆聖物般的罪惡感。

此時﹐他瞄到床上的玻璃瓶﹐更準確來說是藥水瓶。

這不是他的東西。也許是從麻袋裡滾出來的。

瓶身的標簽令他遲疑了一下--「黑山羊特調潤膚精華油」。

然而模糊的意識進行不了仔細的思考﹐他幾乎是不加思索便打開了它。

他倒出一些膏油在手心﹐嗅了一下。

沒甚麼怪味道。

他將少年的睡袍下擺拉至腰間。夜晚微涼的空氣令腳趾都蜷曲了起來。

「冷嗎?」他擔心地問道。

沛茲搖了搖頭﹐狐耳卻垂了下來。

「團長﹐我.....」箭在弦上﹐他卻猶豫了。

「我好難受﹐洛根。」沛茲下意識地將腿並了起來。

他不怕痛﹐卻怕這種......難以言喻的﹐想要卻又不想的感覺。

「團長......我來幫你。」少年的言語壓垮了最後的理性。

他的手心覆著少年的膝蓋﹐將雙腿分開。

他的視線不由得往下飄--和少年一樣﹐是精緻的、秀氣的﹐帶著微紅﹐昂揚著。

他不禁將手從大腿內側滑向那裡﹐小心翼翼地以掌心包裹著它。

他生怕弄痛了少年似的﹐輕輕地從頂端至根部游移﹐又以指尖逗弄柔軟的囊袋。

「洛......洛根﹐唔.....」沛茲不知所措地往洛根的懷裡拱﹐又徒勞地想並攏雙腿。

「不許。團長......」洛根分出一隻手﹐抓住沛茲的大腿﹐使其門戶大開。

少年困惑地看著自己的下身。青年的手心算不上是柔軟的﹐甚至帶著薄繭。略微粗糙的手心在油脂的潤滑下又熱又滑﹐不聽話地帶來一波又一波的快感。

「好舒服......重一點﹐唔......」得嘗滋味的少年指使起了在他下身任意妄為的人﹐發出了幼獸般的嗚咽。

「團長、團長......」洛根將臉埋在沛茲的頸窩﹐不住親吻。

不知過了多久﹐他只知道青年換著力度欺負他的弱點﹐又熱又蘇麻的感覺一陣陣地襲來。

「要、要到了......啊啊!」少年一瞬間眼前發白﹐在意識到發生甚麼事之前﹐已釋放了在青年的手裡。

「團長......好棒......」洛根細細地以手心磨蹭著少年的分身﹐又將鼻子埋入散開的棕髮間。

快感的餘波如同青年溢出的愛慕﹐包裹著他﹐令他無處可逃。

「現在......可以解開了嗎?」沛茲再次舉起了被綁著的雙手。

洛根趕緊將皮繩解開﹐看著少年手腕的紅痕﹐羞得無地自容。

「團長﹐我......」

「該我來幫你了。」沛茲說。像是談論天氣一樣的語氣。

他將被拉至腰間的衣擺放下去﹐移到了洛根的對面。

「不、不用﹐團長......」洛根惶恐地將上衣拉至蓋住下半身﹐沛茲卻二話不說抓住了他的褲頭。

帳篷底下是仍然興致盎然的分身﹐如青年的身體一樣健壯。

「真的、不用了﹐團長......我......自己能解決。」他徙勞地以雙手掩蓋下身﹐少年卻將注意力轉向那瓶精華油。

他學著洛根將精華油倒在手心﹐甚至好奇地用舌尖舔了一下。

「洛根﹐過來。」沛茲似乎下定了決心﹐要將剛才發生的事全數奉還。

洛根的臉紅得像個蕃茄。

沛茲不容反抗地分開他的腿﹐學著方才的樣子握著那物事。

「團長......」藥性過了大半的洛根幾乎要棄械投降﹐剛才的勇氣絲毫不見蹤影。

少年的動作很生澀﹐像是從來沒做過類似的事--這一切都叫洛根既愧疚又心猿意馬。

他的表情很認真--認真得像在思考甚麼難題﹐而不是如此親密且不能見光的事。

洛根深知以沛茲的性格﹐大概是認為這事得有來有往才算是公平﹐但又希冀他是知道這種事的意義才這麼做的。

不論是那邊﹐都叫洛根的思緒和下半身過份地熾熱。

許是因為過剩的想像力和回籠的意志﹐這場互幫互助不久便結束了。

在沛茲用床單擦著手的時候﹐洛根趕緊將睡褲拉回去。

團長還.......還幫他擦了那出來的東西。將布料按在下腹的時候﹐他都覺得他的小兄弟又要抬頭了。

沛茲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床單﹐乾脆將它拉起來扔到地上。

他理所當然地躺到床上去﹐以被子將自己卷起來。

「洛根﹐這邊。」沛茲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位。

洛根這才戰戰兢兢地躺回自己的床上。

「晚安﹐團長。」

「晚安。」

早上。

「你猜,他們表白了嗎?」

兔子頭的巨人比了個下流的手勢。

「等等﹐你餵的不是好感度藥水嗎?」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。

兔子頭的巨人沉默半晌﹐說了兩個字。

「......加料。」

其後﹐兩名巨人在魔法學院前面跪鍵盤。

墮天使記 (1)

「烏列爾﹐別不理我嘛。」一名金髮的天使扇著翅膀、緊緊地跟在另一名天使的身後。

被稱為烏列爾的天使板著一張臉﹐加快了腳步。

「烏列爾﹐『神之光』--」金髮的天使加速飛到烏列爾的面前﹐手中是兩個光球。

「走開﹐我在忙。」烏列爾本來就很黑的臉色加倍地黑了起來。

附近的天使們紛紛看了過來﹐一副想要看好戲的神色。

主天使他們見過不少﹐可是會追著下級的天使問這問那的主天使只有那麼一個。

敢頂撞主天使的大天使﹐也大概只有那麼一個。

金髮的天使名叫派蒙﹐是個出了名的大麻煩。他動不動就想出許多莫名其妙的問題來﹐幾乎每個天使都曾他的疑問難住。

面對他的難題可別嘗試搪塞過去。只要他還沒得到滿意的答案﹐就會無止盡地一直問下去;更要命的是﹐上至熾天使下至聖天使﹐就沒有一個他不敢問的。

天使間的階級森嚴﹐敢越級向上級的天使發問﹐也算是一個成就。

「你看﹐這是光﹐這也是光--」

「不知道。」烏列爾毫不猶豫地截斷了他的提問。

「你去問智天使﹐它們可能會知道。」烏列爾又加了一句。

派蒙先是愣了一下﹐接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。

「對喔﹐我問路西法去!謝謝!」派蒙說著﹐一拍翅膀就往智天使的領域飛。

一旁看熱鬧的天使們都向烏列爾投以佩服的眼神︰能成功擋掉派蒙的發問﹐真是百年難得一見。

智天使是負責看守伊甸園的天使﹐最容易找到它們的地方就是伊甸園的入口。

智天使屬於上三級﹐與中、下三級形態如同人類的天使不同﹐它們有著多雙翅膀和人、牛、獅、鷹四張臉。

但是路西法不一樣。

如同他的名字﹐它就是『晨星』。

「路西法!」派蒙向耀眼的星辰飛去。

「派蒙?怎麼了?」聲音從光芒中傳了出來。

「我想問烏列爾﹐光為甚麼沒有影子﹐他讓我問智天使。我想『晨星』應該會知道!」派蒙向路西法展示手中的光源﹐並講述他的疑問︰「立在光的對面﹐就會在背後產生影子;可是為甚麼光的背後﹐沒有影子呢?」

「那是因為光並不會阻擋光的道路。」路西法似乎已經習慣了派蒙莫名其妙的問題和不請自來﹐稍加思考便回答了。

「為甚麼光不會阻擋光的道路呢?」派蒙歪了歪頭﹐眉頭皺了起來。

「因為光是沒有身體的。就如黑暗是沒有身體一樣。」

「那麼﹐為甚麼世上要有光呢?」派蒙又問。

「起初﹐天地是黑暗的。神說﹐要有光﹐就有了光。」路西法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。

「可是世界上為甚麼非要有光呢?在有光之前不就是渾沌嗎?」

「你自己也說了﹐在有光之前天地是渾沌的。神看光是好的﹐便將光與暗分開了。」

「那麼﹐光與暗之間又是甚麼呢?」派蒙鍥而不捨地追問下去。

「就像有和無一樣﹐只能是『有』光﹐和『無』光。在無光之中﹐可看不見光。」

「可是在光之中﹐能看見暗。」派蒙低頭想了想﹐說道「光真好。」

「所以我們要讚美主。」路西法自豪地亮了起來。

「路西法﹐你是不是又變亮了?」派蒙打趣道。

「畢竟我是那麼漂亮的造物。」

「嘿﹐原來你在繞著圈子稱讚自己--謝啦﹐我先回去了。」疑問被解決了之後﹐派蒙也不留下來寒暄﹐收起兩個光球就要走。

「好。」

「再見!」

「再見。」

晨星的光芒亮起了又暗下去﹐如此反復。

黑山羊的夢想生活#3

在老了之後﹐就會被帶上卡車﹐離開農場﹐再也不回來。

這個名為『愛爾琳』的農場﹐甚麼時候能離開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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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堂前的人類向他重覆了這個詞好幾次。

『雞蛋』。

音節與他記憶中的物品對上了︰是母雞生下來的、圓圓的東西。

他向人類點了點頭--這是剛剛學會表示『肯定』的方式--然後找母雞去了。

然而﹐母雞一口氣生下了二十隻蛋。

備受驚嚇的他將蛋都撿起來了。

他想將蛋都給教堂前面的人類﹐但是她只拿了一個並解釋『採集』的時候有時候會發生這種事。

擔心的他在教堂旁邊看了半天的母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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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復活』。

以100金幣就能創造的奇蹟。

他毫不猶豫地買下了一組5個的鳳凰羽毛。

希望回去的時候還能用﹐他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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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地下城』。

在愛爾琳裡﹐有各種各樣的地下城。在地下城裡﹐有各種各種的怪物。

運氣好的話﹐能在裡面發現不少好東西。

--突擊!

啊﹐又被打飛了。

剛才是不是看見了娜歐?他這麼懷疑著。

不過醒來之後誰都不在。

HP回滿了﹐負傷狀態也消失了。

雖然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﹐但是沒有死掉就好。

這是『女神』的庇祐嗎?

地下城門口的石像﹐據說是由女神變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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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藥草』。

地下城長草了?拔下來吃吃看。

啊﹐是熟悉的味道!

我喜歡這個!

巨人將藥草全部採集起來﹐放進背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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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紙』。

在風車前面的人類﹐教會了他折紙飛機的方法。

雖然不明白為甚麼要將食物飛到天上﹐但是人類好像很高興的樣子。

那就好。

--用紙張折一千個紙鶴﹐放在一起﹐就會發生神奇的事。他聽到了這樣的傳聞。

試試看?反正我買了好多、好多的紙。他這麼想。

中間好多次差點忍不住想將紙鶴吃掉﹐做了好久的手工才集齊了一千個。

--原來『神奇的事情』指的不是願望成真。

他失望地取出了一個紙鶴﹐嚼了嚼吃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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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營火』。

他所在的公會﹐有個暱稱叫『火薔薇』。據說是因為成員總是在燒火。

營火精靈常常降臨他們的營火。還有不認識的人會被請來一起燒火﹐其中最常看見的是一個有著金色卷髮的男人。

今天聚集在營火前的人不多﹐他鼓起勇氣加入了燒火的行列。

在營火精靈降臨的時候﹐將物品送給營火精靈當禮物﹐就會收到回禮和經驗值。

因為他很喜歡藥草﹐所以給了營火精靈一組100個藥草。

營火精靈一口吃掉了。

比農場裡的牛更能吃!他被驚人的食量嚇到了。

不能只吃草﹐還得舔一些鹽。他邊想邊將鹽從背包裡找出來﹐丟進火堆。

他看了一圈﹐營火旁邊的人大部份都和他在同一個公會。

「米列希安?」他問道。

「在場的幾乎都是米列希安哦。」綁著不對稱的雙馬尾的少女這麼說。

「想問﹐」他用有限的詞彙表達自己的意思「愛爾琳﹐外面?」

「可能你還沒聽說過﹐但是巴里地下城有通往『堤爾納諾』的通道。」

「嗯嗯﹐我去過﹐那邊甚麼都沒有。」

「不是解任務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去。」

「是不是要先解G1拿關鍵字啊?」

營火旁的人們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。

「有﹐農場?」

「農場的話那邊好像沒有......」

「不不不那邊除了殭屍之外甚麼都沒有。哦﹐還有一個NPC www」

那聽起來不像是他想找的地方。

「外面?」

「是想去哪裡呢?」雙馬尾的少女回應了。

「農場。」

「點開介面上的農場可以進入自己的農場﹐或者在好友列表上右鍵去對方的農場。」有人更快地回答了他的問題。

--可是瑪麗不在﹐那不是找不到農場了嗎?

「愛爾琳外面﹐的農場?」

「我覺得你可以問問娜歐。」一直沒有出聲的銀髮男年?少女?回答了他的問題。

他覺得有些道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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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農場』。

一開始他不明白﹐為甚麼農場裡面又有一個農場。

直至有人告訴他﹐愛爾琳是一個『世界』。

既然農場裡可以種茄子等等的農作物﹐那麼.......

他拿出一把藥草﹐將草籽抖出來淺淺地埋在雪地裡。

終有一天﹐農場會長滿藥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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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子過去了許久。

名叫『等級』的東西﹐在達到200之後就沒有再增長。

他發現﹐年齡雖然有增加﹐但是身體長到某個程度就不會再長了。

在再三思量下﹐他決定重生一次看看。

--大不了變年輕一些﹐反正很快又變老了。

『重生』。

「決定要重生了嗎?下一次見面﹐就是全新的面貌了。」

他點了點頭﹐又搖了搖頭。

「在愛爾琳的生活﹐還習慣嗎?」

巨人看了看她﹐想了許久﹐吐出兩個字︰「變老?」

「嗯﹐你比起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又成長了一些;重生的時候可以選擇10歲到17歲之間的年齡。」娜歐大概能猜到他的意思。

「離開?」

「不會離開你的﹐我會一直在靈魂之流守護著你。」她耐心地回答。

「我﹐離開?」

「重生之後就會離開靈魂之流了。你是想回去原本的地方?還是去巴雷斯?」

「不;我﹐離開?」

娜歐停頓了一下﹐似乎在斟酌著語言。

「米列希安的靈魂與靈魂之流聯繫著﹐而靈魂之流連結著愛爾琳。在這個世界裡﹐只要你想﹐就不會老﹐也不會死﹐這樣不是很好嗎?」

「......不明白。」巨人思索許久﹐最後這麼說︰「今天﹐先﹐重生。」

黑山羊的夢想生活 #2

娜歐很苦惱。

本應帶來的是一名老婦﹐卻因為山羊的突擊錯誤地將對象變成了牠。

「娜歐﹐我叫娜歐。」

在第無數次重複這句話的時候﹐巨人終於開口了。

「咩--」

「試著跟我說﹐娜--歐--」

「咩--」

教育之路﹐任重而道遠。

「利--」巨人終於發出了『咩』以外的聲音。

「Maaaa...rrrry…」

她有一瞬間的失神。

不,他不可能知道些甚麼。摒棄掉剛才的想法﹐她覺得她猜到了巨人想說些甚麼。

「Mary?」

「Maaaaaa...rrrry…」

「瑪莉﹐你說瑪莉對嗎?」

「Maaa...rrry…」巨人鍥而不捨地重覆著。

瑪莉是本應成為米列希安的農場主的名字。

「瑪莉不在這裡。」娜歐耐心地解釋著。

她已經不可能再次打開與瑪莉的世界相連的通道。

每一位米列希安的到來﹐都是因為在特別的時機聯繫上了靈魂之流;而靈魂之流本身﹐卻無法主動聯繫未成為米列希安的靈魂。

瑪莉已經無法復生﹐本應好端端地待在原本的世界的山羊﹐卻必須成為米列希安。

心中升起了愧疚感。

「你以後就要在愛爾琳生活了。」

「咩--莉--」巨人提高了音量。雖然發音仍然不準確﹐但是能聽出來是在叫瑪莉的名字。

「瑪莉已經不在了﹐我送你到愛爾琳吧。」

「咩--」但是我想回去。

「已經不能回去了﹐再也見不到瑪莉了。」這一次﹐娜歐讀到了巨人的意思。

「咩--」回去。

娜歐嘆了一口氣。

面對如此直白的思念﹐很難不為之動容。

「總之﹐先將你送到愛爾琳吧......」她小聲地說著。

眼前再次白光一閃﹐巨人已身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﹐眼前是一名藍髮的少女和一隻黑毛的綿羊。

「咩?」這是哪裡?

「喲﹐是新來的米列希安!我是潘﹐這是露娜。」綿羊開口了﹐說出的卻是人類的語言。

「咩--!」綿羊說人話了!

「誒?這不是很有趣嘛﹐巨人在說羊話﹐羊在說人話--」

「咩?」甚麼?

「別大驚小怪﹐剛才我可是被你嚇了一跳呢。」

「--潘﹐你們再說甚麼?」在一旁的少女忍不住出聲了。

「這個米列希安﹐在說的是羊的語言哦。」潘得意地說道。

「能說話嗎?你叫甚麼名字?」露娜期待地看了過來。

「咩--」

「他說﹐他是羊。」

「你的名字是羊嗎?」

「咩--」

「他說他就是羊。」

這樣的問答令對話沒有絲毫進展。

他只想知道﹐農場在哪裡﹐瑪莉又在哪裡。

他問了又問﹐直至露娜和潘答應為他打聽才消停。

幾經波折之後﹐一人一羊總算是給他惡補了一些常識。

比如要用後腿直立走路。

比如雙手怎麼用。

比如他是個巨人﹐長得比人類和精靈都要高大。

一人一羊確保了他都知道『背包』、『任務』等等的詞彙都對應了甚麼之後﹐將他又交給了汀。

在糊裡糊塗地學會使用拳頭--而不是蹄子和角--戰鬥之後﹐又輾轉到了巨人的領袖面前。

懷著滿腹疑問﹐他被傳送到堤爾克那的鄧肯面前。

老人對他講了一席話。

這一場場教學下來﹐學到了甚麼﹐他不知道。他只知道背包裡有一個香噴噴的麵包﹐是娜歐送的。

憑藉著本能﹐他將麵包送進了嘴裡。

是熟悉的味道﹐那一種只有在向瑪莉撒嬌的時候才能吃一小口的美味。

從眼睛裡流下來的水﹐是甚麼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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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重生』。

被稱為『米列希安』的人們都可以通過重生將外貌、性別等重置。

他看了看﹐覺得臉和毛髮都是那個樣﹐就甚麼都沒改。

不過他在娜歐的提示下將等級和年齡重置了。

他有一個想法︰是不是只要重生﹐就不會老?


不會老﹐是不是代表不會離開農場?這個名為『愛爾琳』的農場?

他想這樣問娜歐﹐奈何對方聽不懂。

山羊會的詞彙過分有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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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咩——」我告訴你,那邊的屋子裡有好多好吃的。

「咩——?」在哪裡?

「咩——」你看那邊,山坡上面的屋子。

和村落裡的綿羊交換情報之後,他決定去覓食。

聞著食物的味道﹐他走進了一間小屋。

——果然有好多好吃的!

「誒--這個要付錢才能拿!」人類制止了他將芹菜往嘴裡送的動作。

他疑惑地看向人類﹐人類有些困擾地拿出金幣比劃。

『金幣』。

原來這些小小的、亮晶晶的東西可以換到食物。他邊吃著芹菜邊想。

可惜他的身上的金幣只有那麼一點。

---

村落周邊有一條小溪﹐羊群安頓了在村外的溪邊。

這裡的羊都沒有角,他為之感到疑惑。

他看見了水中自己的倒影。

--變成人了。

這張臉只令牠感到陌生。

——不管了,反正這樣活得挺好的。

他坐了下來,看著狗向野狼吠個不停。

---

他做了一個夢。

他在夢中被長著黑色翅膀的誰呼喚。

--是很重要的事嗎?聽不懂。

他翻了個身﹐繼續在樹蔭下午睡。

---

顯然﹐米列希安的身體不能依靠吃草來維持。

不論吃下多少新鮮的草﹐虛弱感仍然無法減退。

好餓啊......

眼前的景色一晃﹐巨人已經脱力倒在地上。

一旁的綿羊「咩--」了一聲﹐走開了。

不知過了多久﹐他聽到一個聲音。

「還活著嗎?」

「咩......」他艱難地應了一聲。

「能動嗎?」那個聲音問。

「咩......」我餓......

精靈思索片刻﹐將他扛了起來。

---

「洛根﹐幫我餵飽他。」

紅眸的精靈將巨人拖到了青年面前。

「哦、好......」青年看著一身泥濘的巨人﹐呆呆地應道。

精靈離去了﹐留下一張入會申請書。

洛根試探似地將手在巨人的眼前揮了揮﹐沒有反應。

--雖然不清楚是甚麼狀況﹐但是先煮個菜再說。

他壓下心底的疑惑﹐回到名為『阿瓦隆廚房』的餐車旁﹐忙了起來。

不久後﹐巨人被食物的香氣喚醒。

他勉強坐了起來﹐感覺天旋地轉。

身邊似乎有一張甚麼。他的眼前一亮﹐將它塞進嘴裡嚼了嚼。

眼角的餘光瞄到巨人那邊的動靜﹐青年急忙放下手中的湯勺趕了過去。

「這個不能吃!」他將被吃掉了邊角的入會申請書搶救了下來。

巨人茫然地看著他﹐張口「咩」了一聲。

洛根覺得他從這聲「咩」裡聽到了委屈的味道﹐就像老家的羊一樣。這一定是錯覺。

洛根在心中嘆了口氣﹐將人安頓好。

「先吃這個墊墊肚子吧﹐小心熱。」洛根在餐車上找出了作為開胃小吃的炸蝦﹐順道將準備中的濃湯攪了一下。

「--等等......」說時遲那時快﹐巨人已經將整隻蝦連尾巴一起吃了下去。

「咩~」

「他說好吃。」少年的聲音傳來。

「團長﹐聽得懂嗎?」洛根驚訝地看向少年。

「嗯。」棕色的腦袋點了一下﹐狐耳也靈動地抖了抖。

「那就麻煩團長照顧他一下﹐飯很快就好了。」洛根有點慶幸來了救星﹐同時思索著加菜的可能。

「嗯﹐好。」少年毫不嫌棄地坐在了巨人的身邊﹐好奇地打量著。

巨人在他們之間看了看﹐歪了歪頭﹐繼續吃炸蝦。

「我叫沛茲﹐你叫甚麼名字?」

巨人將炸蝦嚼了嚼﹐咽了下去。

少年見他狼吞虎嚥的樣子﹐也沒再追問﹐只是饒有興味地看著。

當洛根的飯菜準備好的時候﹐會長帶回來的巨人正在安靜地吃著野菜拼盤。

「是我拿的﹐他說他很餓。」沛茲率先開了口。

--該怎麼說呢﹐野菜拼盤是作為食材存在的﹐並不是應該拿來吃的成品......

「團長﹐下一次這種事可以先和我說一下......」

狐耳少年想起他在大鍋前專注的樣子﹐應了一聲。

原本是想出聲的﹐可是不知怎的﹐他覺得不該打擾這種狀態下的他。

最後只拿走了一碟似乎已經準備好了的東西。

在少年和巨人享用香氣四溢的飯菜時﹐會長回來了。

她是一名精靈。銀白的長髮、緋紅的眼眸;她的眼神平靜且冷洌﹐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。

可是他將巨人帶回來了。這看起來是多麼斐而所思的事。

如果你與她足夠熟悉﹐這反而不是甚麼奇事。

「歡迎回來。任務還順利嗎?」洛根問。

「還好。」

她看向巨人﹐若有所思。

「吃飽了?」

「咩--」

「那就好。」

洛根似乎想說些甚麼﹐可是最終沒有開口

「羊要加入我們的公會嗎?」沛茲無視了奇怪的氣氛﹐問道。

「我已經給他入會申請書了。」精靈說。

洛根交給她滿是牙印的入會申請書﹐沛茲發誓他看見會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。

巨人盯著那張紙﹐眼神像是看著甚麼珍稀的美味。

精靈在他撲過來將入會申請書吃了之前﹐快速地將它收起來了。

「既然成為了我們公會的人﹐一點褔利還是有的......」精靈打量著巨人身上勉強能叫『新手服』的破布﹐有了一個想法。

「正好我抽到了多的服裝﹐你挑一下換上吧。」

精靈拿出了好些衣服﹐巨人好奇地看著。

「咩?」

「嗯﹐有喜歡的就拿去吧。」

「咩--」

「喜歡這個顏色?好﹐我幫你染一下。」

「咩--?」

「這個是戴頭上的﹐沛茲﹐你拿一下鏡子。」

精靈將兔子面具戴到巨人的頭上﹐沛茲好奇地看著。

「咩--!」

「那麼你戴著吧﹐喜歡就好。」

「咩。」巨人用戴著頭套的額頭蹭了精靈一下。

洛根覺得自己應該沒睡醒﹐因為團長和會長似乎都聽得懂﹐莫非只有他聽見了羊叫聲?

男巨人穿上了粉紅色的棒球隊經理服。露腰、短裙的那種。

還戴上了兔子面具。

整件事就很詭異。

我一定還沒醒﹐洛根想。

突然﹐天降餐車。

那不是他的坐駕和廚房﹐是『銀座欸一出口』。

他至今不明白為甚麼餐車要叫這個名字。

巨人似乎被嚇得不輕﹐『彭』的一聲倒了下去。

「甚麼甚麼﹐我聽小約說有新人?」一名粉髮的少女從餐車前面冒了出來。

沛茲將視線轉向夏諾﹐覺得正在打量巨人的她頭上有好大一個問號。

「和我一樣是巨人呢。」餐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黑色正裝的巨人。

巨人名為三鬼﹐是公會裡主要的戰力之一。強大又可靠。

在對比之下﹐洛根更加覺得倒在地上那位肯定出了甚麼差錯。

洛根再看向地上安詳裝死的巨人︰已經有人蹲在地上拿樹枝戳他了。

被戳的那個竟然挪了一下﹐然後繼續裝死。

於是梅拉戳得更起勁了。

洛根覺得他今天一定還沒睡醒。

黑山羊的夢想生活#1

那是重物接連摔落的聲音。 

牠停下咀嚼的動作,抬頭一看。聲音來自牠身後不遠處﹐農場主堆放雜物的小屋。

本應在房頂上的瑪莉﹐正臥在地上。

牠走近,低頭拱了拱她的手。

農場主沒有起來﹐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用顫抖的手搓揉牠的毛。

她的雙眼直瞪著睛朗的天空﹐頸項曲折﹐正艱難地喘著氣﹐發出怪異的聲音。

這不對﹐牠想。這不對。

氣音漸漸減弱。牠再次拱了拱她的手﹐覆著老繭的手心擦過牠的鼻頭。

牠低低地喚了一聲﹐撒嬌似的。

牠在等。等她起來。

直至再也沒有殘破氣筒一樣的呼吸聲。

嘴裡的野花突然就不香了。

---

牠是一隻山羊。

牠有著綢緞般的黑色皮毛,銳利的雙角和足以踢傷任何動物的蹄子。

牠出生在農場裡﹐與各種各樣的動物為伍。

農場裡有四隻山羊﹐只有牠是全身漆黑的﹐每到晚上就找不著。

瑪莉在牠的頸項繫了一個粉紅色的項圈﹐雖然牠是公的。

在牠斷奶後不久﹐一個人類來了﹐帶走了牠的母親。

瑪莉抱著牠輕聲地說﹐牠老了﹐所以要走了。

所以﹐老了﹐就要被抬上卡車﹐到農場外面的地方去了嗎?牠這麼想。

日子一天又一天地過去﹐母親再也沒有回來。

農場裡有三隻山羊﹐只有牠是全身漆黑的。

長得最雪白的一隻﹐在一個熱鬧的夜晚﹐被宰了。嘶啞的叫聲響徹雲霄。

那一天農場裡來了好多人。他們身上的味道和瑪莉不一樣﹐還向動物們指指點點。

牠不喜歡人﹐除了瑪莉老奶奶。

農場裡有兩隻山羊﹐只有牠是全身漆黑的。

在一個新月的夜晚﹐『砰』的一聲巨響﹐帶走了牠唯一的兄弟。

在那個人將奄奄一息的山羊拖走時﹐牠沒有出聲。

事實上﹐牠甚麼都做不了。

牠如牠的兄弟般﹐僵硬地躺在潮濕的草地上。


---

牠拼盡全身的氣力﹐往瑪莉身邊的人影撞去。

牠只有一個想法﹐不要討厭的人類接近農場主。

牠最喜歡瑪莉奶奶了。

許是用力過度﹐眼前白光一閃--

「痛痛痛......哎?」

黑色的人影揉了揉自己的腹部﹐掙扎著站了起來。

那個人影僵硬了一下﹐有些為難地看著牠。

牠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地方。四處都是白色的﹐而瑪莉......不見了。

牠發出警告的聲音﹐弓起腿、低下頭﹐準備再次攻擊面前的人類。

「我沒有惡意的--等等!」

人類舉起了一個東西﹐牠認得。

那是一直戴在牠身上的項圈。

「不會傷害你的﹐看。」

人類將項圈往牠的方向伸了伸。雖然聽不懂人類在說甚麼﹐但是牠從人類身上感覺到的﹐只有緊張的情縮。

牠向前走了幾步﹐人類緩慢地蹲下來與牠平視。

「你聽得懂我說的話嗎?是的話就點點頭。」

人類又在說話了﹐但是牠不想回應。

--所以項圈要還我了嗎?牠咬住了項圈﹐人類從善如流地鬆開了手﹐讓牠叼著。

「既然你已經來到靈魂之流了﹐那麼﹐先讓你重生成為米列希安吧。」

人類似乎沒那麼緊張了﹐但是感覺有點憂愁。

如果是瑪莉老奶奶的話﹐牠會用鼻子蹭她一蹭﹐讓她摸摸油亮的黑色毛皮。

可是這不是瑪莉。

各種人類的面孔在眼前閃過﹐牠下意識地想逃掉。

人類一直在牠的耳邊說著甚麼﹐可是牠不明白。

幸而這些畫面很快就過去了。

「歡迎來到愛爾琳﹐黑山羊羊羊。請讓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﹐我是娜歐。」

『娜歐』。

人類邊發出這個音節﹐邊指著自己。

想必是這個人類的名字了。

地下城初級者

「潘!這是羊﹐這次地下城的幫手。」

露娜拍了拍男巨人的......大腿。沒錯﹐她的身高連巨人的腰都不到。

「......你確定?」潘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眼前的『羊』。

頭頂掛著『地下城初級者』的稱號﹐戴著兔子面具看不見表情﹐還穿著條一閃一閃的小熊內褲。

--看起來就很變態。

巨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︰「羊。」

「打完就能拿到『地下城初級者』的稱號啦!」

「果然是因為稱號咩......」潘嘆了口氣﹐他已經差不多知道事情是怎樣發生的了。

「都準備好就走吧!」

露娜又拍了拍旁邊的大腿。巨人會意﹐將她托起來放到自己肩上。

「出發!」露娜雙腳晃來晃去﹐充滿鬥志地喊道。

「哎﹐好吧。」潘邁著四條短腿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賽維爾地下城位於堤爾克那的東方﹐入口隱匿在山洞之中。

「我來!」露娜掏出了通行證﹐率先跑到了女神像前。

「下了重本啊﹐露娜。你哪來這麼多錢?」通行證可不便宜﹐這都可以買多少個麵包了﹐潘想。

「閉嘴!這點錢我還是有的!」露娜氣沖沖地將潘踹翻。

--事實上她連買劍的錢都沒有了。

通行證化為一陣白光﹐轉眼間三人......一人兩羊﹐或者兩人一羊﹐已身在石磚所建的地下城中。

地下城陰暗且潮濕﹐黑暗中偶爾傳來細碎的聲音。

藍髮的女孩卻視若無睹﹐舉著魯特琴就往前走。

「等等﹐」巨人不知從哪裡掏出了大提琴﹐還有配套的椅子「我給你們加個buff。」

「哦?」露娜和潘被挑起了興趣﹐圍在旁邊。

巨人將手中的樂譜攤開來看了看﹐又卷了回去。

他擺出了演奏的姿勢。

他們一臉期待地看著﹐直至潘發現了甚麼不對。

「嗯?」

巨人仍然不動。

「好了嗎?」沉默了好一會兒後﹐露娜忍不住問了一句。

巨人看了他們一眼﹐搖了搖頭。

在潘的第三個呵欠過後﹐巨人站了起來﹐收起琴弓。

「好了。」

「這一曲叫4分33秒。」巨人將大提琴背起來﹐將椅子收到不知道哪裡去「現在移動速度應該增加了。」

潘聞言撤腿跑了一圈。

「也沒有快多少嘛。」他得出了結論。

「持續120秒。」巨人又補了一句。

露娜舉起了她的魯特琴﹐向著巨人那一身健壯的肌肉......將琴又收了回去。

她覺得這一下巴下去﹐痛的會是琴。

……

「蛇!好多蛇!」在看清地上帶光澤的是甚麼時﹐潘叫停了正打算走進房間的兩人。

「去吧。」巨人搬來了椅子﹐就地拉起了大提琴「咬不痛。」

微光在露娜和潘身上掠過﹐想必是巨人又給他們上了buff。

「到我大顯身手的時間了!」露娜將魯特琴朝團成蛇餅的白蛇敲去。「嘿呀!」

可是蛇的反應更快﹐一擊落空。

潘看準時機衝去﹐蹄子將蛇重重地踩在地上。

還沒搞清楚狀況的白蛇﹐被一記重擊敲成死屍。

「也沒有多難打嘛!」露娜得意地將掉落的魔族卷軸收進口袋。

「--露娜﹐」潘的耳朵壓成了飛機耳﹐動作緩慢地往後退:「牠們都醒了。」

環視四周﹐剛才還盤成蛇餅的蛇們﹐都挺身彎成了問號狀﹐擺著防禦的姿態。

「嗚哇!」露娜及時跳起躲避了一擊﹐另一條蛇又迅雷不及掩耳地將她擊倒。

「好痛!」「別、別追我!」「誰說不痛的啊!」

一個又一個治癒術被丟了出去。

「不痛﹐」巨人喃喃自語「不痛。」

…...

「你就不能想個辦法咩?」潘抬頭看著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倍的巨人﹐連聲音都顫抖起來。

他們被困在了昏暗的石室﹐面前是來勢洶洶的一群巨型蜘蛛。

藍髮少女躺在房間的另一頭﹐毫無動靜。

潘抖了抖身子﹐覺得蜘蛛絲都要黏到他的毛上面了。

巨人摸著兔子面具的下巴﹐思索過後召喚出了......一隻烏龜。

他指了指面前的蜘蛛﹐烏龜一頭撞了過去。

如是者﹐好幾個回合過後﹐蜘蛛不動了。

烏龜也不動了。

就在潘思考著要不要再用一次『女神像復活大法』的時候。

轟隆隆隆--

在他意識到發生甚麼事之前﹐面前已經是一地火焰和碎石﹐空氣中滿是灰燼的氣味。

劇毒蜘蛛在火光中沒支持多久﹐就焦了。

可能還熟了。

「剛才是不是﹐有個隕石撞下來了......」

「嗯。」巨人彎下腰來﹐將潘身上的火星拍滅。

「那麼好用的招數怎麼不早點用!」潘一想到之前的惡戰就來氣。

「......魔杖在烏龜身上。」巨人掏出鳳凰羽毛﹐將躺在房間另一頭的露娜復活「走了。」

潘看著被巨人插在內褲褲頭的魔杖﹐欲言又止。

……

「你說﹐這個地下城要打多久啊?」

火光照亮了幽暗的石室﹐少女正在整理戰利品︰將同類的魔族卷軸堆在一起。

「......不知道。」巨人說。

『咕嚕。』

「露娜﹐我好餓﹐有吃的嗎?」

『咕嚕。』

「呃......這不是沒想到會打這麼久嘛﹐」露娜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「麵包都吃完了。」

「應該說﹐早知道會這樣嗎?」潘又嘆了口氣。

兔子面具在他們之間看了看﹐隨後掏出了︰

海蜇拼盤、熱騰騰的洋蔥湯、貝爾法斯特饅魚飯、蜂蜜優格......

每掏出一樣食物﹐露娜和潘的眼睛就又亮了一分。

「好香!看起來就很好吃!」

「怎麼會有那麼多食物!」

巨人言簡意賅︰「洛根。」

他將盤子往露娜的方向推了推。

「都給我嗎?那我不客氣了!唔嗯......」露娜二話不說﹐將散發著誘人香氣的饅魚飯往嘴裡塞。

「我呢?我的呢?」潘的眼睛都變成了星星﹐緊緊盯著巨人往口袋裡掏的手。

巨人找了好一陣子﹐掏出一把魔力藥草。

露娜的嘴角還沾著醬汁﹐一臉幸福地向後倒去。

「露娜?沒事吧?」

潘用前腳戳了戳倒地的少女﹐後者沒有反應。「--這飯有毒?」

「沒事﹐娜歐很快就會來了。」巨人將藥草遞給黑羊﹐接著揉了揉他毛茸茸的頭頂「吃吧。」

「......咩。」潘打消了吃美食的念頭﹐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︰羊就應該吃草。

可是眼睛一直盯著營火另一邊豐盛的食物瞧。

巨人似乎想起了甚麼﹐抓緊了僅餘的一杯玉米茶。

…...

「不行,沒有藥水了!」露娜將最後一瓶生命藥水倒進嘴裡﹐抓緊魯特琴的琴頸﹐全神貫注在眼前的戰鬥。

巨人聞言舉起了魔杖﹐治癒術一個接一個往她身上丟。

「潘﹐別讓它們圍攻﹐」露娜邊拉開距離邊看著血條回升﹐準備著下一次攻擊「一直倒地就完了!」

「咩﹐要死了!」潘再次被擊飛﹐平死不活地躺在石磚地上。

地板真涼﹐他想。

「冷卻還沒好嗎?」露娜向巨人的方向呼喊。

「......沒﹐不過我有另一招。」巨人將魔杖插在褲頭﹐提著椅子和大提琴跑到石室中央坐下﹐動作一氣呵成。

在琴弓琴弦相觸的一刻﹐前一秒還怒氣衝天的鼠人同時腦袋一歪倒下去了。

「趁著現在將牠們打劫一番吧﹐」巨人邊演奏邊說「打和劫都要。」

……

「所以一開始你是怎樣打過去的?」潘趴在營火邊上﹐嚼著藥草問道。

巨人將藥液倒進用指尖捏住的小瓶﹐蓋上蓋子。

他沒有說話﹐只是掏出了一把透著藍色的方型晶石。

「怎麼感覺跟著你打地下城是個錯誤呢......」

潘從木無表情的兔子面具上看到了尷尬兩個字。

「老實說﹐我一開始也以為你很能打。」露娜說。

「嗯?你們是怎樣認識的?」

「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﹐他在堤爾克那砍柴﹐隔天我又去了一次﹐他還在那裡砍柴。」

「所以這身肌肉都是砍柴砍出來的?!」

巨人點頭。

「這不是看起來就很能打嗎!還有稱號呢!」露娜有點無奈。

「......有稱號也﹐不能打啊。」巨人看著打了無數怪物還沒壞的﹐露娜的魯特琴﹐不著痕跡地向後退了退。

……

「這就是首領房間了﹐羊﹐給我們上好buff。」

巨人搬來椅子﹐演奏了幾段簡短的旋律。

「火石狂熱的冷卻好了嗎?」

巨人點頭。

「好!來了!」露娜拿出血紅的鑰匙,一臉凝重地打開首領房間的門。

門後彌漫著死亡的氣息,泛著金屬光澤的骷髏來回踱步。

露娜和潘對視一眼,衝向最靠近的金屬骷髏。

巨人鬼鬼祟祟地跑到後面,揮著魔杖。

不久後,隕石落下,空氣中盡是燃燒的味道。

「打偏了!」巨人宣佈。

「怎麼會打偏咩!」

「快逃!」

話音剛落,二人一羊就被衝擊波及倒地。

「嘶——扣了好多血。」

「這下麻煩了咩!」

目光一轉,巨人已經擺出了抱頭蹲防的姿勢。

「起來打!」露娜終於忍不住用魯特琴巴了下去,又掏出藥水喝了一口。

少女的臉色一變。

揮舞著劍的骷髏蜂擁而至。還沒來得及反擊的少女,最後的一點血,沒了。

巨人從手臂間的縫看了看,嘆著氣舉起了魔杖。

「強羊所難啊......」

一塊烏雲被召喚出來。 

一來一回,雲散開了。

另一塊烏雲被召喚出來。

沒多久, 這塊雲也散開了。

又一塊烏雲被召喚出來......

「幫我拖住它!」巨人指著向來勢洶洶的骷髏。

「拼上我的最後一點血!」

潘給骷髏來了一記頭槌,然而作用不大。

骷髏還是將巨人砍死了。

沒救了。

躺在冰冷的石板地上,潘這麼想。

巨人倒地的瞬間﹐就像慢動作。

突然,房間亮如白晝。

巨大的火球將一切燃盡,石室的溫度像是火爐。

潘勉強地抬頭一看 ,哪裡還有怪物?

「現在......可以向娜歐求救了......」巨人說。


備註︰地下城初級者的稱號不是打賽維爾拿的

黑色糖果 III

黑色糖果 I

黑色糖果 II 

隔天,他在一張古典樣式的躺椅上醒來。


那是一張長型的沙發﹐椅背在一邊高起來﹐是十九世紀時流行的款式。那時候的貴族女士會因束腰太緊,或者想體面地逃避社交場合的原因昏倒,這就是她們躺的那種沙發。


他記得﹐睡著之前自己在建設自己的記憶宮殿。在中途也許是消耗太多精神﹐就想像了一張躺椅。


他很懶﹐屬於能坐著就不站著、能躺著就不坐著的那種人。


他摸了摸身下的沙發。黑色的天鵝絨,又滑又軟,叫人躺上去就不想下來。他在身旁出現了茶几和燭台,還有提神用的咖啡。


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在這裡醒來﹐因此他非常確定這奇異的空間不是夢境。


他喝著咖啡,就著苦澀的味道思考如何利用這空間。這個地方比宿舍的環境好上太多,而且需要的東西垂手可得,可以說是理想的家園了。


就算是說是他自己的天國也不為過。


他端起燭台,將它帶回現實的宿舍。他想確認,他想像出來的物品可以在兩個空間通用。他掏出靈擺,想以占卜證實自己的想法。


靈擺竟然不動了。


不能占卜?還是非『是』亦非『否』的表示?他皺了下眉頭,再問下一個問題。


他在心裡問:靈擺上的鍊子是不是麻繩?


那是銀製的鍊條,所以回答一定是『否』。可是靈擺堅決地不動。


這明顯是靈擺的問題,可是上一次占卜與那個空間有關的事又沒有這樣。他坐到床上、捏著靈擺,思考起來。


靈擺不是只對那個空間相關的事有效。昨天,他問了靈擺是不是蓄意不合作,回答是『否』。


——上一次的占卜在那空間裡進行。那是唯一一次能使用這個靈擺。


也許這與空間裡的事物都能根據他的想法改變有關?他想著,再次走進黑色的門後。


『這個靈擺是否只能在這空間裡進行占卜?』他問靈擺。


靈擺穩定地順時針轉動。


『占卜的結果是否由我的想法控制?』


靈擺突然地停了下來,隨即快速地逆時針轉動。這是明確的否定。


『占卜結果不由自己的想法控制』比『只能在這空間裡占卜』更肯定。那麼,是不是以後有機會在這空間以外用這個靈擺占卜?


為何只能在這空間裡占卜?己知的是這空間能根據自己的想法改變,那是這空間的力量,還是自己的力量?他這麼想。


『能否在這個空間以外進行占卜?』他在心裡問道。


靈擺開始不規則地動了起來。一時擺動,一時轉圈,好一會兒靈擺沒有停歇。


這應該是『不確定』的意思了。有趣,他想。


『這個靈擺是否因我的力量能進行占卜?』


他想進一步驗證他的想法。


靈擺大幅度地逆時針轉動,表示『否』。


『這個靈擺是否因這個空間的力量能進行占卜?』


同樣地,他得到了『否』的結果。


『這個靈擺是否因靈擺自身的的力量能進行占卜?』


答案也是『否』。


有某種力量在影響這個靈擺。只能在這個空間裡作用的、未知的力量。他感覺汗毛都倒立了起來。


果然,以為在這空間裡作用的是自己的力量,太天真了。這不是屬於他的空間,是屬於某種存在的空間。


而他,自作聰明地將它變成了自己的安樂窩。


他強行令自己冷靜下來,問出了最為重要的問題。


『作用於這個靈擺的力量,有否意志?』


靈擺以緩慢的轉動表示:『是』。


心臟在怦怦跳動,每一下都重重地撞擊著他的胸腔。


他在玩火。他在用靈擺和未知的力量對話,還是在它的地盤上。


他知道許多用通靈板與鬼魂對話的恐怖故事,許多聲稱為真人真事。而他?顯然在與比鬼魂更強大的存在溝通!誰知道它想要的是甚麼?


他太自大了。自大地認為這是自己的想像,認為這是類似於記憶宮殿的存在——這是某種強大的力量的領域!


他早該知道的,以自己可悲的神秘學知識與能力,哪裡能支持這麼厲害的魔法?


讓他使用這力量的存在,又有何居心?


他不敢問更多的問題,也不敢貿然離開——如果那存在有求於他,直接離開就是拒絕的意思,天知道他身上會發生甚麼事?


就這兩天的經驗來說,這力量,或者存在,沒有對他展露惡意。


就著它讓他使用了這個空間,這份人情就讓他覺得不應該就這樣跑掉。同時,他不願將自己卷入潛在的麻煩和危險。


就在他內心天人交戰的時候,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。


「別多想,我不是就在這裡嗎?」


他像被雷劈了一樣,渾身繃緊了起來。


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的,是一位西方面孔的男子。梭角分明的臉雌雄莫辯,金髮隨意地披在肩上。


茶几上多了一頂極其華麗、鑲滿寶石的王冠,旁邊斜斜地支著權杖。


他想﹐這就是用靈擺和他溝通的意志。


神秘的男子擺了擺手,示意他不用緊張。


「不記得了?」


「——抱歉,我們認識嗎?」神秘男子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令他警剔的同時,也帶來了疑惑。


「真的不記得了啊?」他托腮盯著雅人,盯得他有些不自在。


「你是誰?」雅人仍然警戒著。


「等等。」神秘男子停頓片刻,作沈思狀。「事情有些複雜......你坐坐。」


一張單人沙發出現在雅人身後。雅人想當然地坐下了。


沙發並不是他的想法。顯然,神秘男子有著同樣的、操縱這個空間的能力。


「簡單來說,我叫派蒙。——派蒙王,掌管西方的惡魔王。」他指了指王冠和權杖「我在一個叫通靈學院的地方教育一群蠢蛋,管理一群惡魔,而你所在的這個地方,就在我的通靈學院裡。


看來你沒有那一段記憶,但是這對我來說不重要﹐我也沒有辦法讓你拿回記憶。如果讓外界知道你和我有關係,你就遭殃了,所以我不用擔心你會主動把事情暴露出去。

你這地方怎樣用都行﹐反正我將你能用的空間劃在了一個雜物間裡。不論你將這裡想像得有多大﹐在我那邊都一樣。所以我沒必要管﹐也不會管你﹐明白了嗎?


雖然這個空間的使用權給了你﹐但它不是免費的。有空就給我寄點祭品來﹐方法我待會教給你。」


「——那麼,我們到底是甚麼關係?為甚麼不能將事情暴露出去?」他就不相信,天上會掉下來那麼大一個餡餅。


「你的身上有源於我的力量。」他言簡意賅。


他不知道這是回答他的哪個問題,抑或是這兩個問題共同的答案。


「控制空間的力量嗎?」


「——我不知道你是怎樣打開這扇門的,也沒有興趣知道。」他伸手從茶几上拿了塊糖果,丟進嘴裡「你能控制的,就只是你自己的想像而己。」


「我自己的想像?——我認為這個地方就像記憶宮殿一樣﹐我能令東西出現和消失﹐甚至能帶出去。」


他做過一個實驗﹐將這個空間裡出現的東西帶到外面去。意料之外的是﹐憑空想像出來的東西﹐沒有消失掉。


本著實驗精神﹐他將好幾本書帶了出來﹐並且分別記下了它們出現和被帶出去的時間。


第一本書在出現之後的一個小時被帶出去﹐至今仍然健在。


第二本同樣時間被想像出來、並且帶離空間的書﹐在13分鐘後憑空消失了。他沒能再找到它﹐不論是在哪一邊。


第三本、第四本、第五本......他的實驗仍然在進行。


如果這種『只要想像就能出現』的能力放在別人手裡﹐大概只會出來一堆現金、名牌衣服和坐駕之類的東西。


「這個地方,不論你想像成怎樣,都是通靈學院的一個雜物間而己。通靈學院本質上是因為我的力量而具現在物質世界的靈界,而靈界,就是你的靈魂所在的地方。」


「——也就是說,我的腦內世界,也就是現在這個地方,實際上位於一個叫通靈學院的地方裡面,而這個地方是你想像出來的。」雅人問道。


「不太對。假設你想像了一隻粉紅色的大象,它就存在於靈界裡屬於你的地方,而你不去想像它的時候,它在你的靈界就不存在了。這裡是你的靈界,但是實際上位於一個更大的靈界,也就是我的通靈學院裡。因為通靈學院存在於物質世界,你就能在物質世界裡打開通往靈界——你的部份——的門。」


「那麼,我和通靈學院是甚麼關係?為甚麼我的這個空間會在裡面?」


「你我之間曾經有一宗交易,這是交易的產物。」


「是這樣嗎......」雅人陷入了思考。


他嘗試理清頭緒來。比如﹐他是怎麼惹到惡魔王的?他又來這裡幹甚麼?


以惡魔的話來推斷﹐大概是因為他改變了這個空間﹐所以他所做的事就被知道了。


又或﹐是他使用靈擺的時候驚動了他。


或者,這兩件事都引來了惡魔的關注。


他決定再也不用那枚靈擺了。


「我想知道我們是甚麼時候做的交易,內容又是甚麼,為甚麼我完全沒有記憶?」


「你小時候在羅馬尼亞死過一次,是我救了你。大概是我的一些力量到了你身上吧。」惡魔又拿了一塊糖果,嚼了嚼咽下去。


惡魔王像是對茶几上的糖果盒特別有興趣﹐原本黑漆漆的甘草糖不知何時變成了閃閃發亮的糖果。


看來惡魔對現在的話題興趣缺缺。有一種被父母叫去收拾房間的小孩一樣百般不耐的感覺。


「那我給了你甚麼?」


「你的一生。」


雅人托腮想了想。他小時候大概是真的有到過羅馬尼亞旅遊,但是他太小,甚麼都不記得。


——可能日本的家裡會有哪本相冊能證實這件事。


但是這不重要。重點是,他將自己的一生交易了出去?給了一個惡魔?


「很抱歉,我不相信這件事有發生過。」他嚴正地拒絕相信這件事。


不論惡魔的目的是甚麼﹐只要他欠了誰甚麼﹐他就處於理虧的一方。


要是誰都能聲稱和小時候的他談過甚麼交易﹐那麼是不是說他欠了一百萬他就得給人一百萬了?


可是惡魔王沒有理會,自顧自地跟他提起條件來。


「——我給你這空間的使用權,你有空的時候給我一些祭品,別太垃圾就行。對了,你離歌劇院不遠吧?音樂會、歌劇門票也行,只要最好的位置。」


他一揮手,桌面上出現了一張畫著魔法陣的羊皮紙。魔法陣是圓形的,圓形裡是詭異的圖案,外圈寫著派蒙的名字。


「首先你要在地上畫一個圓。用粉筆、用鹽、用血、用甚麼都行。直徑九呎是最好的,太小的圓我的使者站不下。


圓裡要有我的魔法陣,有祭品,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分別要放和空氣、火、水、大地相關的物件,或者和這些方位有關的東西。


咒文的話隨便,有誠意就行,反正都是形式。


我不喜歡早起,別在白天召喚我。我也不喜歡太亮的地方,別開燈,點一些蠟燭,藍色或者黑色都可以,不要有香味的。再來些好的焚香......」


「等等。」雅人打斷了他「我還沒答應你。這個空間我寧可不用了,兩清,行嗎?」


可以的話,他實在不想摻合到這件事裡。


「我能讓你死不了,躲到天涯海角都找得到﹐信不信?」惡魔向他投來了不善的眼神。


空氣變得凝重起來,就像是整個空間都感到了他的怒火。


這是很溫和的威脅了。死不了就意味著和將要經歷的事情比起來﹐死亡是比較好的選擇。


身為一個B級電影的愛好者﹐他不願細想。


他還沒領教到惡魔的全部力量。


拋棄一切躲到深山裡﹐也未必能逃離惡魔的魔掌。他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裡﹐意味著他直接找到了他的思維所在的地方。地域完全不重要了。


「——祭品在二十四小時內都不能碰,過了這個時間之後如果它還在,就再準備別的。明白了?」惡魔又輕描淡寫地回到了之前的話題。


「——明白。」


他不得不答應。至於是否照辦﹐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excerpt #1

傑克整了整吉他袋子的背帶,走進「獵鷹」酒吧。

因為前輩的關係,他知道這酒吧正在聘請週未演奏的樂手。

和調酒師交待了之後,旁邊的中年大叔站了起來,繞到水吧前和他握了手。

「我叫安東尼,是這裡的經理。」男人露出了親切的笑容。

「我叫傑克。是安潔拉推薦我來面試的,她要回國了。」安潔拉是他同學系的前輩,一個從美國來讀書的海外生。

「她有說過。嘿,你長得真高,該有6'3了?大學生?」

「大學二年,音樂系的。」傑克不安地拉了下領帶。

身高無疑是他最顯眼的一點。從小就比起其他人高出至少一個頭,這問題他不知道回答多少次了。

「不用那麼緊張,來彈一些你擅長的吧。」安東尼招呼他坐下。

傑克拿出了吉他,彈了一段事先準備過的的流行曲串燒。

「不錯,不錯。」安東尼看起來很滿意「你會唱歌嗎?」

「還沒好到可以表演的程度,就不獻醜了。」

「還會彈甚麼別的?」

「我喜歡80年代的搖滾樂,會彃一些Motörhead之類的。」

「這也可以,但是也得有一些流行曲。你有自己的樂隊嗎?」

「認識一些人。」傑克知道安潔拉是這裡的主音,所以吉他演奏大概不是他們想要的。

「不暪你說,最能吸引人流是年輕的女歌手。要是之後請到了,你可要幫她伴奏。」

「沒問題。」

事情比傑克想像中的順利。最後他們敲定了每週五、六、日晚上演奏兩小時。雖然不多,但是對初出茅廬的大學生來說,足夠了。

「對了,」在傑克離開之前,安東尼拉住了他「以後穿得休閒一些,襯衫和牛仔褲就行了。」

傑克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。他較為正式的衣服只有一套西裝,還是古板得很的樣式,今天就是穿著這套衣服過來的。

因為尺寸的關係,這種衣服都只能訂製,想當然他只有那麼一套。

週未很快就到了。傑克仔細地刮了胡子,還梳了個油頭,看起來有那麼一點像個真正的爵士樂手。

酒吧裡的人雖然多,但是不吵鬧。

演奏的時間過去了,他將吉他放到水吧後面,上了個洗手間。

剛從洗手間裡出來,就看見一個年輕的紅髮女子,向他使勁地揮手。

「表哥!」

他看了一圈,好像真的是在喊他過去。

在水吧前坐下的時候,他大概猜到發生了甚麼事。

「你朋友?」他故作輕鬆地對紅髮女子說。

紅髮女子的五官很精緻,就像個瓷娃娃。

「不。」她快速地否認,又向旁邊的人指了指傑克。

「我表哥,今天我是來找他的。」

旁邊的男人露出了窘困的神情:「哦,那我就不打擾了。」

那個男人摸了摸鼻子走了。

「謝了,大塊頭。」紅髮女子朝傑克笑了笑。「得請你喝點甚麼才行。馬天尼?」

「都行。」傑克點了點頭。

紅髮女子向調酒師點了酒,喝了一口她的瑪格麗特。

「哎,我只是想出來放鬆一下,沒想到遇上一個這麼煩人的。」

「那證明您很有魅力,只是倒楣了一點。」

「可是亂搭訕的都不是好男人。」她不屑地說道。「說起這個,我最近可倒楣了。」

「介意說一下嗎?」傑克出於禮貌問了一句。

豈料女子像倒豆子一樣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。

「從一個月前起,我爸的被害妄想愈來愈嚴重了。他說,有非常可怕的生物在追殺他。讓他形容那是甚麼生物,又說得不清不楚的。——他老人家看到影子就說是要害他的東西,現在搞得全家人心惶惶。

「他在不知道甚麼地方買回來一塊破石頭。說是有魔法的力量的護身符,就放在書房裡,看著也覺得毛毛的。那東西像是從土著的手裡買回來一樣,五角星的形狀,手工很粗糙,上面刻著歪七扭八的圖案。

「據說他在那塊石頭上花了大價錢,我覺得他只是買了個安心,買了之後也沒見他說要害他的東西沒有了啊......

「他說,在追殺他的生物可以穿牆,可以化為煙霧滲進屋子裡,說得我都快像他一樣連個影子都害怕了。

「他不敢離開屋子,我倒是不想和他待同一個地方。受不了了。」

紅髮女子說了一大堆,傑克都聽呆了。

轉念一想,紅髮女子連他的名字都沒有問,可能只是想抱怨一下,而聽的人是誰,根本不重要。

傑克的馬天尼到了,他邊小口啜飲邊聽著。

紅髮女子說了很多,他也沒推卻,耐心地聽著。

「你是個好人。」她說「像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在這裡聽我的胡言亂語。」

精緻的臉龐染上薄紅,她托著頭盯著酒杯。

「我要回去了。」

「需要幫你叫輛計程車嗎?」傑克貼心地問道。

「不用了,」她搖了搖頭「我自己回去就好。」

在許多年後,他已經不記得自己在那天彈過甚麼曲子,卻記得這段奇妙的談話。

CoC Scenario:喚醒(下) 

 CoC Scenario:喚醒(上)


「還沒死」

窗戶上的血書令他戰慄。他失神地呆在原地,好一會兒沒有動作。

「Jack......?」Louise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。

他強行將心底的恐佈壓下來。他不想再看見窗戶上的血書,抓起鳥籠上的白布將它蓋住。

他們對視了一眼,Louise蹲下來撥弄玻璃的碎片。

「欸?Jack,這個碎片是在室內的,就好像有東西從外面打破一樣呢。」

「嗯。」

他看向窗外,外面仍然是昏暗的景色。窗戶為何會被打破,又為何被書架掩蓋起來?

顯然,窗戶是先被打破,再被寫上血書。其後再被隱藏起來。暫且不論窗戶被誰打破,將書架移到這裡的人,是想隱藏血書?還是擋住窗戶?

窗戶外面又有甚麼?

「有人想把被打破的窗戶遮起來,是想擋住甚麼?是字跡,還是在外面的人?」他提出自己的疑問。

「的確。」Louise點點頭。「要叫大家過來商量一下嗎?」

「好。我現在都有點想把它移回去了。」說著,他打了個冷顫。

「我也是,但感覺是不是讓其他人也過來看看比較好?」

「不如你去找Chris和Vincenzo?我留在這裡看著。外面可能有些甚麼。」

「欸,但......」她看起來有些猶豫,思考片刻後再次開口「好吧,請多加小心。」

他目送少女走向門外。就在這時,外面傳來了聲響。

他往身後看,視線所及是巨大的、灰色的身體。它的身軀佈滿黏液,映著光,就像一隻龐大的蟾蜍,頭部的位置是數不清的、蠕動的觸手。

那是在現代社會無法想像的奇異生物。它帶來的是深不見底的恐懼。

他看見少女的臉頰失去了血色。

從巨大的生物身上感到了威脅,他拉著少女的手衝出房間,將門緊緊地關上。

中間的房間裡除了Louise,還有Chris在。他聽見Louise小聲地說了甚麼,可是他也顧不上其他,大聲地將男子叫來。

「——甚麼?CHRIS!!! Chris過來幫我將櫃子拉過來擋住門!」

他衝到發現毛毯的櫃子前面,歇斯底里地將它往太陽之門推。

「Jack?Louise?發生什麽事了?」這麼大的動靜驚動了偵探,他從月亮的房間裡出來了。

「快!過來幫我把它推到那道門前面!」邊拉動櫃子邊大喊:「那邊有隻他媽的怪物!」

「怪物?」偵探的臉上寫滿了疑問。儘管如此,他還是幫忙將櫃子推到門前了。

「我會跟你們解釋的。」Jack脫力地倚著櫃子,看了看其餘的人。

「給女士披上吧,她似乎不太信任我,這件事交給你來做比較好」偵探看了看縮成一團的Louise,將毛毯遞給了他「怪物的事慢慢來也不遲。」

他輕輕地把它抖開、披到Louise身上。「Louise?現在已經沒事了。你還好嗎?」

「奶奶......?」少女哽咽著靠上他的肩膀,小聲地啜泣起來。

雖然為稱呼感到奇怪,但他還是攬住Louise的肩膀,輕聲安撫「沒事了,沒事了。」

可憐的孩子,這下真的嚇得不輕。

「這樣吧,Jack,你和Louise在這裏休息一下吧,我先去前面的房間看一下。」

Jack朝他點了點頭。偵探向北走廊走去。

「等等!」Chris跟了上去「一個人太危險了,雖然未必幫得忙,但我也一起去吧。」

懷中的少女漸漸安靜下來了。她像突然發現了甚麼似的,回過神來推開了人。

「咳咳......」她輕輕的咳嗽了兩聲,低頭掩蓋微微發紅的面頰。「抱歉,失禮了。」

「沒事,剛才實在太嚇人了,每個人都會感到害怕的。」他順勢放開了Louise,整理衣襟。

Louise沒有說話。

「也許......這真的只是一個夢。一個很快就會醒來的夢。醒來之後就忘了。」他說,像是在說服自己。

他們並肩坐了下來,等待探索北走廊的二人。

一段不短的時間後,兩人回來了。

「你們在那邊待得有點久,發生了甚麼事嗎?」Jack站起來迎接他們。

「發生了很多事情……」偵探組織著言語:「走廊的盡頭是寑室,裡面有一個叫不醒的小女孩。」

他們很有默契地沒有提之前的事。

他將一本筆記本交給Jack「這是畫著塗鴉的繪本,你們或許可以看出什麼。」

筆記本也是粉紅色的。他翻開筆記本,和Louise一起研究。

「對了……見到窗戶的話,還是不要打開比較好。」偵探又加了一句。

筆記上有小孩的塗鴉,畫著一個小女孩,她的身邊有父母一樣的兩個人。旁邊有著字句。雖然小孩的字跡歪歪斜斜的, 但是花一點時間還是能辯認出來。

「這上面的字說:媽媽和爸爸,經常都很忙,不和我玩。但是明天是不一樣的,可以一起玩,可以坐爸爸的車去看魚。......大致上是這樣的意思。」Jack翻譯了一下。

「原來是在講爸爸和媽媽的事情啊……」 偵探說:「那個小妹妹,内心應該很寂寞吧?」

在Jack合上筆記本之前,Louise叫住了他。

「還有,在這個筆記的內封,有個羅馬數字1字。」她拿過筆記本,重新打開內封並展示給其他幾位。

「嗯?真的,剛才都沒留意到。這也是清單上的物品呢。」

「應該是解密所需的線索之一。」説罷,她看向北走廊的方向。「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往那邊看看?」

看到Louise重新振作起來,他感到安心。是很堅強的人呢,他想。

Chris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看北走廊:「那裏也有不少東西可以調查,説不定你們可以發現別的線索。」

「我記得那邊也有椅子,或許你們可以發現什麼。」

四人往寢室走去。

路過北走廊的時候,Jack發現走廊的窗戶都被白色的窗簾遮蓋。不願細想後面可能是甚麼,他加快速度往前直走。

寢室裡的景象非常怪異。天花、地板上畫了滿天的星空。寢室中間是巨大的床,一個人影在上面平穩地睡著。再裡面是一扉深紅色的鐵門,旁邊是書架和桌椅。

睡著的想必就是叫不醒的女孩了。他想。

Chris指了指兒童大小的桌椅。桌上的燭台點著紫色的蠟燭,旁邊放著一根被點燃的橙色蠟燭。

「也許要將紫色的蠟燭滅掉?雖然點了蠟燭後,那位女孩也沒醒來的跡象,但考慮到紫色的蠟燭還燃點著,也許是要把紫色的滅掉?」

「我同意Chris的假設,你試試把紫色蠟燭熄滅吧。」偵探說。

「橙色蠟燭的香氣比較清新, 說不定真的有用。」Jack回想起蠟燭的香氣。

在他們說話的同時,Louise開始調查房間裡別的東西。Jack看了一圈,停在了書架前面。

猶豫了一下,他決定將太陽的房間發生的事告訴大家。 「剛才在太陽的房間,書櫃底下有它被移動過的痕跡。書櫃後面是從外面被打破的窗戶,窗戶上面有像是用血寫的字, 意思是「還沒死」。——之後在窗外出現了從沒見過的怪物。我覺得這個書櫃也值得調查一下,但是要小心。」

以儘量簡短的話帶過太陽房間的事,他不著痕跡地看了看Louise,只見她起物往女孩的方向走。

「門的對面聽起來是有什麽在計時的樣子?真是讓人不舒服的聲音。」偵探在血色的門前若有所思的樣子。

Jack因為Vincenzo的話語陷入了思考,但是想不出甚麼結果來。在衡量過寢室裡的情況後,走向了桌椅。

「我始終覺得這個椅子絕對不簡單。」偵探旁邊蹲了下來。「你們看,這裏果然有數字。」

椅子的底下有用黑色水筆書寫的『1』字。

「果然。清單上的物品上面一定會寫了數字。」Jack說。但是這也太不顯眼了,多虧Vincenzo細心才能發現。

「我們應該差刀子還沒找到……」Chris看向了鐵門的方向。

「現在我們收集到的數字和字符已經有這些了。」偵探將他的筆記本展示給眾人。

ぶらんけっと>4>け
とりかご>1>と
ノート>1>ノ
いす>1>い
さかな>2>か

「け と ノ い か……到底這些字符有什麽含義呢?真是耐人尋味。」

「那麼就只剩下刀子沒找到了吧?」Louise抬頭四處張望。

「いか是章魚的意思, 而我們在窗戶邊看見的怪物......像隻巨型蟾蜍, 頭部是很多條觸手的樣子。可能我們要用刀子把它......」Jack一臉凝重地往自己的頸項比了個砍頭的動作。雖然是拙劣的玩笑,但是他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提這件事。

「不,那個實在是......」Louise面有難色。

「原來如此……章魚嗎?」

「嘔心, 可怕, 如果可以的話絕不想再提。」Jack打了個寒戰。

偵探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,將他拉到一邊。 「Jack,你老實告訴我,你和Lousie看見的東西,是不是就是那隻奇怪的生物。」

隨後,小聲地將自己在走廊窗外看見的同樣的怪物事情告訴Jack。

「因爲實在太震撼,怪物還在外面的這件事,就請你向Chris和大小姐保密吧。」

「——對,最壞的情況是......外面不止有一隻那種東西?」他小聲說道「我們不要動那個書櫃,萬一呢?」

「我同意,但最後我還是調查一下書櫃本身吧。」

在Vincenzo調查書櫃的時候,Jack看了房間一圈。

Louise在嘗試喚醒床上的女孩,Chris在看著蠟燭,不知道在想甚麼。
 

「只剩下蠟燭了嗎?」Chris突然來了這麼一句。

「對。」Vincenzo隔著半個房間回應了。

這麼說,他在書櫃沒發現甚麼。看來Chris對蠟燭的推論,是時候實行了。

Chris著手將紫色的蠟燭吹熄,剩下橙色的蠟燭點著。Louise那邊沒回應。

他思考了一下,發現紫色的蠟燭還在燭台上,於是試著把橙色的換上去。

這時,房間裡的星空繪畫變成了清晨的睛空。

Jack聽到Louise的驚呼,想必是床上的小女孩有動靜了。因為自己的外表比較嚇人,他決定站在一角,不說話等其他人和小女孩交涉。

「爸爸和媽媽不見了,一起去找他們吧!」他聽見稚氣的聲音用日語這麼說。

偵探保持友善的笑容,在床邊蹲下來,與女孩的視線齊平。「早安,小妹妹,有什麽我可以幫你的嗎?」

「找爸爸和媽媽!」

「欸?」Louise上前,靠在床邊溫柔用不太熟練的日語問:「小妹妹,你的名字是甚麼?——在這裡,沒有看見我們以外的人哦。」

「我叫Akari!」小女孩高興地說。她又低頭想了想「嗯,是嗎?」

「是Akari妹妹呢。我是Lousie,這裡是你的房間嗎?」

「小妹妹,你還記得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嗎?」偵探保持著溫和的口吻:「可不可以告訴我們呢?」

「不知道,醒來就在這裡了。」小女孩說。

偵探悄悄地給Lousie使眼色,似乎又說了些甚麼,可是Jack沒能聽見。

「雖然可以一起找你的爸爸媽媽......但是,這裡有,可怕的東西哦?」Louise斟酌著對女孩說。

「是這樣嗎?我也不知道,Louise姐姐。」

Louise轉過來用英語小聲地說:「雖然只是個人意見,但讓小孩子一個人待著這種地方實在是太不安全了。可以的話我認為帶著一起行動比較好。」

小女孩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。Jack覺得,她似乎聽不懂英語。

Jack對Louise的決定是同意的。他看了看其他人,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。他覺得自己反正閒著,走到紅色的鐵門旁悄悄觀察。

在幾乎靠到門上的距離,他聽到另一方傳來規律的『嗶......嗶......』的聲音。若不是身為音樂家的聽覺特別靈敏,說不定就要錯過了。

日語比Louise更不擅長的偵探將Akari妹妹交給了Louise,走過來小聲地問:「怎麼了?」

「門後面有嗶、嗶、嗶,這樣的聲音。」雖然想不到會是甚麼發出的聲音,但他如實相告。

「我只聯想到計時器之類的東西。」偵探看了看小女孩和Louise「那邊就交給她吧。」

她們看起來相處得不錯。Louise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,將粉紅色的筆記本拿了出來。

「這個!這個是Akari畫的!可是它為甚麼會在這裡呢?」Akari很為自己的作品自豪的樣子。

「原來是Akari妹妹的東西呢,在書櫃裡發現的。現在就還給你了。」她鄭重地將筆記本交給了女孩。

「對這個有印象嗎?例如是爸爸媽媽留下給你……之類的?」Chris也過來蹲在床邊,將在房間裡拿來的紫色蠟燭拿給她看。

亞洲面孔的青年的日語比想像中的好,Jack有些意外他到現在才對小女孩說話。不過,想到他本就多疑,似乎也算是合理。

「沒見過的東西,可是好漂亮!是爸爸媽媽買的嗎?我也不知道。」

偵探靠過來,小聲地對Jack說:「不如我們先前往下一個房間?我很在意那個房間,但帶小妹妹過去太危險了。」

「這裡還算是安全,不如我們先進去看看?最起碼我們能自保。」Jack這樣回應。

兩人達成了共識,向Chris和Louise交代去向,便一起走到紅色鐵門前,推開門。

——意外地,門紋風不動。

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打不開的門。在多次嘗試之後,偵探露出苦惱的表情。

「打不開呢。」

「我在想,多踹幾次可能能行。但是這會不會有點太暴力?」Jack對自己的體力還算有些信心。

「我覺得可以試試看,但要拜托Louise小姐幫忙掩住小妹妹的耳朵了。」

「等等,你們不怕外面就是怪物嗎?」護短的Louise有點兇地盯了他們一眼,用英語這麼說。

「太大聲了……」偵探說:「根據地圖,裡面應該還有一個房間才對」

「如果你們要暴力開門的話……我們先離開這個房間?」Chris提出了自己的意見。

「爲了安全起見,Chris和大小姐不如先把Akari妹妹帶到月亮房間吧。」偵探采納了他的建議。

「對。要開門的話那邊比較安全。」Jack附議。

「説起來,最初的房間也有通道沒調查過,如果有必要,那裏也需要看看才行呢。」Chris又補充。

「你們要堅持的話......」Louise嘆了口氣「你們自己小心。」

她用日語向小女孩說:「那邊還有幾個房間,我們一起去看看好嗎?」

「好,一起走吧!」小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。剛剛起床的小女孩似乎很精神。

Louise笑著牽起小女孩的手:「嗯,一起走。」

在確認三人的身影完全離開之後,偵探和Jack對視一眼,兩人開始踹門。

順著二人的動作,門總算是開了。

「比我想象中容易踢開呢。」偵探向他一笑。

Jack沒理會他。愈是沒原因地友善的人最是需要防備。

全部染上深紅色的房間裡傳來規律的『嗶......嗶......』的聲音。房間中心是放著一張紙張的桌子,最裡面是巨大的櫃子。

「真是讓人不舒服的色調。」偵探說。

Jack走進房間裡拿起了最顯眼的紙張,偵探則去研究櫃子。

「不前進的話甚麼都不能改變。時間停止了。全部都接受了的話,懷著求生的意志向黑暗邁進。未來永遠是不能看見的。懷著往黑暗前進的勇氣,方可被喚醒。」——紙張上的字這麼說。

Jack拿著紙張,同樣走到櫃子前。上面的間隔是用刀子釘在櫃子上的剪報,偵探拔起菜刀將它拿了下來。他能看到標題是「市內交通事故,死傷者多人」。

下面的間隔是一個帶鎖的夾萬。

他發現拿著剪報的偵探一言不發,面色刷白,眉頭緊皺。他將刀子和剪報都遞給了Jack:「Jack,我找到最後一個物件了。另外,我還找到了一張……新聞報道,你要看嗎?」

「這下清單上的東西都齊了。」從房間的聲音和剪報的標題,能猜到報紙的內容和小女孩有關。他接過剪報,看了起來。

「某日,○○路口發生有死傷者的交通事故。有步行者橫過馬路,一台貨車急停,後面的私人汽車未能剎停相撞。貨車司機輕傷,步行者重傷,私人汽車內的家族雙親死亡,女兒意識不明重傷。」

刀子則是兒童玩過家家遊戲用的玩具刀子。不知為何能刺穿剪報。

看完剪報,在嘗試打開夾萬的偵探向他搖了搖頭。

「除了這些東西之外, 這裡大概沒有甚麼值得留意的了。」Jack說。

「我的推理是,這裏是小妹妹的夢境一類的空間,我們聽到的嗶嗶聲,也許是她在外面的世界聽到的,心電儀的聲音吧?」他深呼吸一口,緩緩説道:「小妹妹,很努力呢。」

Jack抓緊了手中的紙條。他大概能想到,該怎樣離開這裡了。

「你再看看這個。我懷疑醒來的方式, 是在最開始的房間, 黑漆漆的那個地方。」他將紙條給了偵探。

偵探閱畢,只是這麼說:「Jack,我看這邊也調查得差不多了。這裏的色調……老實説,還真的讓人不太舒服,我們先回去中央的房間找大家吧。」

「你說得對。」

二人有默契地往回走。其餘的三人在中間的房間,看來,Louise和小女孩相談甚歡。

「啊,你們回來了啊。」Louise是第一個發現他們回來了的。

偵探向他們招手,示意他們過來討論。

「大哥哥們回來了,有話要先跟他們說哦。」Louise摸了摸小女孩的頭,牽著她的手走到重新集合的夥伴們身旁

偵探用英語將自己和Jack的發現告訴兩人,包括『這裏是Akari的夢境』、『車禍的事情』以及『要離開需要面對黑暗』和『仍有一個鎖無法打開』。

Jack想起亞裔青年的日語也不錯,將剪報和玩具刀給了他。

「這個孩子似乎不喜歡紅色的東西呢,對這個房間也很陌生的樣子。」 Chris簡單地總結了他的發現,接過報紙看了起來。

Jack發現亞裔青年的臉色變得奇怪起來,可是他只是指了指玩具刀的刀柄——上面有用水筆寫的『1』字。

「是『1』呢……稍等我一下」偵探掏出了他的筆記本。

「とりかご 1>と
ぶらんけっと>4>け
いす>1>い
のーと1>の
ないふ>1>な
さかな>2>か......とけいのなか?」

「と、け、い、の、な、か……」Louise小聲地自言自語,隨即像是想到什麼的對夥伴們說:「時鐘裡面...!」

她回過神來,像是擔心女孩突然做出什麼反應什麼的,故意用英語說:「時鐘裡面應該會有什麼。」

「時鐘嗎?」偵探回頭看了一下座地鐘,走到它前面。 「Kinsella小姐,不好意思,小妹妹就拜托你了。」

「嗯,我知道了。」少女雙手放在女孩的肩上,稍微的退後了一點,用日語對小女孩說:「大哥哥有事情要確認,我們待會兒再一起走。」

小女孩順從地點了點頭。

偵探打開了座地鐘的門,鍾的底部是一柄銀色的鑰匙。

「看來我們最後的一個碎片,找到了。」他舉起銀色的鑰匙,展示給大家看。

「這地方鎖起來的只有......」

「紅色房間的鎖。」偵探和Jack交換視綫:看來要回去一趟了。

「我想,還是不要讓小妹妹去那個房間比較好。我們需要人去開鎖,我和Jack去去就回。」偵探說。

「分頭行動?她就交給你了。」Jack向正在照顧女孩的Louise說。

「嗯,我知道了。剛才Akari說了她不喜歡紅色,我也不想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。之後的事就拜託了。」

「謝謝,幫大忙了。」Jack說。和小孩子打交道不是他特別擅長的事。

確認好分工之後,二人快速地回到了紅色的詭異房間,在那個櫃子的下方找到了鎖。

用銀色的鑰匙打開了夾萬,裡面是一隻熊布偶——它的身上,染著血。

「這......會是她不願回想起的事嗎? 被這樣鎖起來。」Jack想起了他們的推理。

「這可能是車禍的時候,她抱著的熊娃娃嗎?」

「如果是這樣, 看見它一定會很傷心。」Jack思考了片刻「我覺得,先把它藏一下比較好。也許能從那個女孩的口中問出甚麼情報。」

說著,他脫下身上的外套交給偵探。

「謝謝。」偵探接過外套把熊布偶包住。 「我們回去吧,完結這一切。」

他們回到了中央的房間。

「我們回來了。」偵探用日語說。

「大哥哥歡迎回來!你們去哪裡了呢?」小女孩天真地問。

「哥哥們去找了一下東西呢。」偵探露出溫和的微笑。

「找東西?」小女孩歪了歪頭「Akari也要玩!」

「那個是......?」Louise指了指Vincenzo懷中的物體。

偵探走到Louise身旁,小聲地說道:「我們找到了Akari妹妹的熊娃娃,但……」

偵探稍微拉開了衣服,僅讓Louise看見血跡。

Louise看向Vincenzo手裡沾血的熊娃娃,似乎明白了什麼的說:「原來......我明白了。但一下子直接向這麼小的孩子說出事實的話,怎樣想也不可能接受的吧?請給我一點時間,我想試試看。」

雖然覺得殘忍, 但知道事實是必須的。無止境地活在期盼中, 終有一天會崩潰。Jack默然地等待Louise處理這件事。

偵探神情複雜地看了看小女孩,蹲下來輕撫她的頭頂。

「Akari妹妹,一直以來都很努力了呢。」他用自言自語似地說道。

「在此之前,我想和在座各位商量一下。」Louise短暫的看向地面之後舉頭看向眾人「相信各位都能推測到,這裏就是Akari妹妹的夢境吧?之前一直提示我們正在逃避的那個人......恐怕也是她了。——我認為,是有需要讓她知道事實的。不然一直待在這個虛無且存在怪物的地方裡怎樣想也不安全。而且,我也不希望她這麼年輕的生命就在這樣毫無希望的地方白白流逝,她還很小,還有很多東西是沒有看過的......我不想......就這樣放著她不管......即使是多麼殘忍的事實也好......」她越說,越能聽得出是壓抑的聲音。

「......我同意。落空的期待, 和殘酷的現實......期待有多大, 它被粉碎的時候就有多痛。也許......只是不願面對而已。」Jack想起被鎖起的熊、被藏起來的鑰匙;也許她希望自己能面對。「——我們沒有權讓她放棄真實,但同樣地,我們沒有權利給予她虛假的希望。」

Chris沉默地看著他們,沒有贊成,也沒有反對。

偵探深深地呼了一口氣,將懷中的熊娃娃交給Louise。 「Kinsella小姐,作爲偵探,也許這是我在這個故事中的最後一次推理了。我們最後要面對的地方,應該是最一開始房間的黑暗的通道。能通過的條件,或許是讓小妹妹想起最痛苦的過往。成功的話,或許我們能得救,小妹妹也能醒來。於情於理,我們都應該告訴她吧。」

偵探苦笑了一下。

「只是我實在不忍心。大概這是作爲偵探的,我不成熟的一面吧。或許您的話,能找到最適合的方式。——Kinsella小姐,我願意將生命交給你,也請您,把這個小熊交給Akari了。」

Louise沉默了片刻,沒有人阻止偵探,也沒有人反對他的推理。

她像是下了重大的決定,伸手接過Vincenzo給予的、被外套包裹著的熊娃娃。

「那麼,我會說的。請給我一點時間。」她抓緊熊娃娃,勉強地露出了笑容。「謝謝您,Vincenzo先生。雖然這應該不是你的姓氏對吧?」

她抱緊了熊布偶,蹲下來向小女孩露出最祥和的笑容。

「吶、Akari妹妹,你喜歡熊熊嗎?」

「熊熊?Akari在生日的時候收到過爸爸和媽媽送的熊熊哦!一直都帶著的!雖然是這樣,現在沒有熊熊了呢。」

「這樣啊,熊熊是很重要的朋友呢。不過,現在熊熊受傷了。」她拿出熊布偶,掀開它擋住它臉部的衣服。「Akari妹妹你看到的時候,可能會覺得很傷心,姐姐現在有重要的話要和你說。」

「啊,是熊熊!找到熊熊了!謝謝!」小女孩高興地接過了熊布偶。

「好的,不過Akari,我想你看看它的全部。」Louise揭開包裹著熊娃娃其餘部分的外套,露出沾到血的部分。「Akari妹妹的爸爸和媽媽,恐怕像姐姐的奶奶一樣,都到很遠很遠的地方了。」

「嗯?熊熊沾到紅色了?這樣啊!去找爸爸和媽媽吧!」

「Akari妹妹,你聽我說。」Louise雙手搭著小女孩的肩膀「Akari妹妹的爸爸和媽媽不在這裡,他們都在很遠很遠的地方。現在我們要離開,才能去找爸爸和媽媽。」

「嗯,那麼Akari就在這裡等,等爸爸和媽媽。」

「Akari,爸爸和媽媽,都不在世上了。不過,我很肯定Akari的爸爸和媽媽都不會想你永遠待在這裡。不出去的話,永遠都見不到爸爸和媽媽哦。而且永遠地、甚麼都見不到哦。」

此時,少女已不能掩飾她眼中的傷痛了。將這個重任交給她的時候,大家有想過她的想法嗎?

也許,她也回憶起了永遠不能再見的人。

「——其實我知道的。爸爸和媽媽都不在了,都死了。我現在,還活著。我是時候要醒來了。我不想這樣,不過我也會的。」

「是這樣的。爸爸媽媽都不在了。不過我們走的時候,我會給你花。Akari妹妹,你不是只有一個人,所以不用擔心。」

Louise抱緊了在她眼前流淚的小女孩,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。在小女孩平復過來之後,她不著痕跡地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,像沒事人一樣面對其他人。

「好了,我們走吧,到那個黑暗的走廊裡去。」


Jack看到她紅通通的鼻尖,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
跟緊大家的腳步,他朝最初的房間走去。

「最後了呢。」偵探說。

「是的呢,最後了。」Louise緊緊地牽著小女孩的手,低頭:「如果害怕的話,可以跟緊我哦。黑暗很可怕,不過大家在一起就不怕了。」

「我們走了,Akari。」

Jack不知道自己懷著何種心情走進無邊的黑暗。

通道很窄,只能一個接一個地進去。黑暗就像是無邊無際,他不知道走了多遠、走了多久。

前後左右所有方向都看不見任何東西,無邊的黑暗令人感到恐懼。

——醒來的時候,他在自己的床上。那是甚麼都沒變的早上,從窗簾後透出的日光昡目。

其後聽到了這樣的的新聞報道:『〇〇路口交通事故,昏迷兩個月的少女醒來』,可是因為工作繁忙,轉眼便忘記了此事。

 



感想:
四部份共18小時,辛苦了。這次的調查員都很溫柔,尤其是因為Louise,才能打出true end。
這次的功臣除了Louise,還有喜歡偷蠟燭的Chris。如果沒拿蠟燭,因為月獸,之後也拿不到了......
至於Vincenzo想切月獸這件事,還是算了吧,我不想撕卡。
這個劇本因為是Jack視角的關係將一些劇情和資訊隱藏了,要知道的話,就看原作吧。

再來說說Jack吧。他的SIZ有85,是身高接近兩米的肌肉巨人,而且他HP在這次的調查員裡最高。
他將自己定位成保護者。除了是習慣、是風度﹐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中,有一個想當英雄的小男孩。
寫這樣的一個角色,我覺得非常新鮮。
幸好這個劇本用了這麼正義又善良的角色。要是換了Dick Hertz,可能要為了忠實於人設打出BE了。

最後是Jack的形象,雖然他沒有這麼帥。
Jack的全名是Jack Daniels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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